旭日東升,將將是晨曦破曉之際,院子里還有深重的露氣,凝成的水珠掛在葉片上將落不落,趙明夷素來是起的早的,他幼時習武,常常天不亮就跟著師傅起來練武,因此當姜荻踏出房門的時候看他已在院中,還有些驚訝,
“早。”
趙明夷見她出來,轉過身笑道,
“你起的怎這樣早?”
這樣說著,姜荻忽然意識到,似乎每日都是他在向她問候早安,這樣的日子,竟也從不習慣到習以為常,但在以往,卻也是從沒有過的,
從沒有人這樣長時間地陪伴過她,只圍著她一個人轉,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沒有過的,
父母親遠在戰線,幾月一封的家書里她不想讓家人為她憂愁,向來是報喜不報憂,而賀淮鄞在幼時或許還能長時間地陪她玩鬧,但后來他逐漸成人,便也學會了承擔起自己身上的擔子,忙著練武、練兵,能相聚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不知道是否是因恰逢重九,姜荻總覺著自己近來要感性許多,包括從前都不覺著傷心委屈之事,如今也能觸及情緒。
趙明夷察覺到她似乎有些低落,便主動牽上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外走去,
“幼時習武,每日晨起練功,多年已習慣了。”
“我只聽聞皇子素有名師教導六藝,竟不知你還習武。”
姜荻確實有些驚訝,當今天子崇文重禮,皇子大臣大都隨其興文風、好風雅,趙明夷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我母妃身體不好,太醫說我自母胎里便落了些病癥,后天需多加錘煉,加以御身。我便自幼跟著禁軍統領習武,以強健體魄。”
他笑著解釋,姜荻這才明白,宜嬪身子不好這事也并非秘聞,聽說當年就是生下趙明夷后就自此損了身子根骨,許多年再無所出,沒想到趙明夷竟也有先天不足之癥,不過他若是跟著禁軍統領習武,那身手應當也相當不錯才是,
禁軍統領名何術,是個留著長髯的粗獷將軍,聽聞早些年于戰場上頗為勇猛,后來落了后遺癥才回宮當了禁軍統領,前幾年的時候姜荻進宮也是見過的,他因與姜父有故,還特地來見過她,
姜荻在心里想著,還是趙明夷這張臉有欺騙性,看著還以為是個文弱書生呢。
等她回過神,卻發現二人已然踏上了上山之路,她一愣,轉而看向邊上青年,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趙明夷目不斜視牽著她向前走,只是唇邊含笑,
“你大清早就收拾東西難道不是要登高祭拜令尊令堂?我來時便看過,此處山上有大片桂花樹,清風拂過香氣宜人,你定會喜歡的。”
姜荻聞言,微微斂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卻微微挑起唇角,嘟囔道,
“那也沒說帶你來啊。”
拜見父母,是多私人的事,帶趙明夷來,總有點奇怪意味。
這人卻不覺,笑著將臉湊上來,
“那怎么了,鎮北侯豐功建業,我代表百姓來拜見也是一樣的。”
畢竟,如今拜過之后,日后或許就是別的身份再來拜了,趙明夷就當提前混個臉熟了。
后半句話他沒說,也是怕姜荻惱羞成怒,而且時日尚早,他還不想操之過急,
她的心,他想一點一點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