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陵的侍衛急得雙眼冒火,沖到徐云棲跟前,
“這位娘子,太醫來了,還請您讓開,我家少公子性命攸關,由不得耽擱”
他話未說完,人群后傳來一聲力喝,
“放肆,徐娘子乃針灸名醫,豈容你質疑,讓她診治,出了事,本王一力承擔。”
裴循急急忙忙搭著內侍的胳膊,快步來到人前。
眾人見十二王發了話,紛紛后退。
裴循迫不及待往徐云棲望了一眼,小姑娘已手執剪刀,正打算剪開傷口附近的衣裳。
瞧見這等光景,在場所有女眷均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沒認錯,這位便是熙王府三公子新娶的媳婦,她竟是個大夫?
一個女人竟然堂而皇之去看男人身子,眾人一面驚嘆,一面紛紛咋舌不已,除了裴沐珊,所有女眷紛紛背身離場。
裴循看著她,面上交織幾分復雜,旋即吩咐楊太醫,“過去幫忙。”
楊太醫繞過人群蹲了下來,燕少陵的侍衛替過一位老仆,雙手扶住燕少陵身子,抵住他不叫他撲倒,卻還是含著淚憂心忡忡問徐云棲,“徐娘子,您有把握嗎?”
徐云棲無心回答他,也沒有功夫。
她一面剪衣裳一面指揮,
“速速準備一盆溫水,抬來一條長幾并錦杌,我要將患者安置上去。”
“銀杏,去馬車取來醫箱,準備止血粉。”
裴循抬抬手,示意侍衛行動。
銀杏這邊要動身,裴沐珊的丫鬟桃青擠在人群中哽咽著開口,
“銀杏姑娘,東西在哪兒,你告訴我,我去取。”
她看得出來銀杏是徐云棲左右手,一時離不得。
銀杏立即清脆地回,“在馬車坐塌下方,那個銀色的箱盒。”
“我明白,我這就去。”桃青拔腿就跑。
這邊燕夫人已由人攙著顫顫巍巍過來了,在她身后則是幾位王妃并其他重臣官眷。
“少陵,少陵”老人家尾音發顫,淚水在眼眶晃動。
裴循見狀,連忙使了個眼色,目睹燕少陵慘狀的文如玉迅速轉身攔住了燕老夫人,“老夫人,您先別急,少陵是受了傷,如今有”文如玉往人群深處那一抹倩影瞥了瞥,咬牙道,“有一位大夫正在診治,他一定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燕老夫人見兒子被人墻層層包圍,不留一絲縫隙,心中便有不妙之感,
“你讓開,讓我瞧一瞧”
文如玉心疼地哭出來,“您就別瞧了”
這時,裴沐珊從人群中退出來,她僵如礁石來到燕夫人跟前,行了個大禮,“夫人少陵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傷在后背,情況不大好。”她哽咽著,
老夫人何等機敏,便知兒子出了大事,眼底的光登時便欺滅了,身子搖搖欲墜,癱在丫鬟懷里。
熙王妃與秦王妃等人急急趕到,熙王妃見女兒失魂落魄般,趕忙沖過來將她雙臂摟住,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的兒,你怎么樣,傷著哪了?”方才瞧見女兒墜馬,她魂都快嚇沒了。
裴沐珊搖著頭淚如泉涌,“我沒事是少陵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如今危在旦夕。”
說完,她雙目淬了毒似的朝不遠處的小郡主射去,小郡主心知捅了大簍子,嚇得躲在丫鬟懷里嚶嚶不敢吱聲。
熙王妃臉色一驚,連忙扔開女兒,往人群前探身望去,只一眼就愣在當場。
侍衛火速抬來一張長幾,幾人小心翼翼將燕少陵抬至其上,前方四人拖住他身子,兩人控制住他雙腿,將整個背心露給徐云棲,而那個平日呆頭呆腦的小兒媳婦,穿著一身素裳有條不紊手執針具,開始給燕少陵清理傷口。
她神情鎮靜專注,表情紋絲不動,就仿佛一尊精雕的女觀音,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信賴,與平日那笑吟吟不諳世事的模樣判若云泥。
熙王妃儼然不敢置信,腳步踟躕著再也不曾往前一步。
這時,錦樓與馬場之間那道小門被推開,裴沐珩領著幾位太醫,飛快往這邊奔來。
前方人影幢幢,嗡嗡聲一片,除了女子細碎的哭聲,其中有一道嗓音格外干脆利落,仿佛是珠玉一般很清晰地與眾人分別開來。
“震針!”
“坎針!”
“坤針!”
“乾針!”
“艮針!”
隨著步伐越近,她嗓音更加清晰,連著那張臉也奪目地撞入眼簾。
面容皎若明玉,沒有絲毫瑕疵,神情注視前方一動不動,仿佛被時間封印。
徐云棲每吐露兩字,銀杏輕車熟路把對應的銀針遞給她,那一根根銀針又長又直,落在她白皙柔軟的掌心,由纖纖玉指捏著,精準無誤插入傷口附近五大經脈,幫助燕少陵止血固氣。
離得最近的楊太醫目不轉睛盯著,眼底明明含著幾分興奮,如此別具一格的灸法令人拍案叫絕,五針下去,血勢很快就止住了,燕少陵短促的呼吸也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