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章氏目光卻跟隨女兒忙碌的身影,“我夢到他了”
徐云棲身影一頓,將手中方子遞給銀杏,慢慢轉過身來坐在她塌前。
嬤嬤悄悄掩門而出,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徐云棲面無表情看著她,章氏自顧自說著,
“我夢到他穿著一身緋袍在霧里呼喚咱們”
徐云棲眼底沁了幾分冷色,“那您有沒有夢到他妻兒成群,風光無極呢?”
章氏聽得女兒嘴里的嘲諷,別開目光,視線不知落向何處,喃喃道,
“我總覺得他那樣一個人,寧可死也不會背叛我們你是不知道,當年看上他的何止我,縣老爺的女兒都追到家里來了,你爹爹把我護在身后,抱著你跟兇神惡煞似的將人趕走”
徐云棲不想聽她說這些,只面色冷漠道,“您知道,為何外祖父始終不同意你跟他的婚事嗎?”
章氏喉嚨一哽,沒說話。
徐云棲視線釘在她面頰,“你現在該明白了,在你身邊的人不是他,是徐伯伯。”
“你更要明白,眼前給你榮華富貴的是徐伯伯,跟你生兒育女替你掙誥命的是徐伯伯,讓你衣食無憂,不介意你過往的也是徐伯伯。”
章氏先是一陣窘迫,旋即想起丈夫又面露柔色,“你別誤會,我自然是踏踏實實跟你徐伯伯過日子,我只是告訴你,我始終不信他背叛咱們,他興許是真死了。”
徐云棲看著她深深嘆氣,輕輕替她扯了扯薄褥,“即便他背叛了,也沒什么,誰又必須得跟誰過一輩子呢?”
“只要你們都好,就好”她將被褥替她掖緊,帶著笑。
彼此都過得好,彼此了無牽掛。
章氏點點頭,憐愛地看著女兒,“娘明白的,也分得清輕重,娘現在很好,你別擔心,回去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對了,這都半年了,怎么不見喜訊?”章氏眼神脧向她小腹。
徐云棲怔了怔,失笑道,“順其自然吧。”
章氏見她面露遲疑,擔心道,“可別因為我跟你爹爹的事,連累你不想要孩子。”
徐云棲聞言爽朗一笑,“怎么會?我不是因噎廢食的人。”
章氏聞言放下心,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有了孩子,便落地生根,你就有家了,明白嗎?”
她始終希望女兒能踏踏實實在京城安家,而不是像過去那般跟著她父親,走南闖北,居無定所。
徐云棲對家沒有概念,她自己就是家。
“我都明白,就算我不要孩子,王府能答應嗎?”
“這倒是。”
徐云棲回去時,裴沐珩竟然已坐在了西次間。
西次間是裴沐珩在后院辦公之地,徐云棲等閑不進去,這會兒便扶著紗簾,朝里探出半個頭,
“回的這樣早?”
裴沐珩見妻子回來,將手中看好的邸報一疊,“是,我正有一樁事想與夫人商量。”
徐云棲邁了進來,來到他斜對面的圈椅坐下,“什么事?”
裴沐珩道,“今日在文昭殿議事時,陛下聽得隔壁荀閣老月底四十大壽,明令荀府辦壽,我與荀大人有師徒之分,這份壽禮該怎么準備,我想問過夫人的意思。”
徐云棲聽明白了,以裴沐珩與荀允和的情分以及荀允和在朝中地位,必須準備重禮,卻又擔心她因荀云靈之故,不高興。
“荀大人位列臺閣,又是您的恩師,禮不可廢,該怎么準備就怎么準備,三爺不必顧慮我。”
裴沐珩很欣賞妻子這份識大體,“好。”
晚膳后,裴沐珩去了書房,徐云棲回到小藥房提取藥汁,先前種的幾株藥草存活了,其中有一味鐵皮石斛,徐云棲打算制成藥丸,銀杏時而幫著她收拾下桌案,時而盯著徐云棲的臉瞧,直到徐云棲成功提取出藥汁,面上綻放一絲溫文爾雅的笑時,銀杏腦海靈光頓閃,猛地一拍桌案,
“我終于明白哪兒不對勁了,姑娘,我覺得您很像一個人。”
徐云棲捏著針尖,手懸在半空,看著她不動。
銀杏先是往窗口扒去,見四下無人,返回徐云棲的案前,神色激動,心跳快的都要膨出來,
“姑娘,您是沒察覺,您與荀大人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您眉梢像夫人,可鼻梁下顎與臉部輪廓像極了荀大人,眼珠也像,尤其笑起來就更像了。”
“更重要的是他姓荀。”銀杏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今日這般聰明,就在她心潮澎湃,幾乎斷定發現了了不得的機密時,對面傳來她主子淡定的一聲,“是。”
銀杏愣愣看著她。
只是旋即,徐云棲唇角一勾,“又如何?”
又如何?
銀杏從錦杌跳起,滿腔義憤,“當然是找過去,尋來一盆狗血,噴他臉上,睨著他,‘拋妻棄子得來的榮華富貴,你心安理得嗎?’”
銀杏一腳踩在錦杌,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沖過去的模樣,讓徐云棲忍俊不禁,
“回頭我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