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添趁著老板去和另外一桌熟客打招呼的間隙,放下酒杯,偷偷向師父吐舌頭:“好吃確實好吃,用的東西也都是好的,但是總覺得不是在吃粵菜,還是像在吃法餐。”
宋裕明認為是法餐還是粵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太說好吃:“好吃就多吃,常來吃。”
“我覺得,還是有不少東西我們可以拿來用的,比如低溫慢煮的方法,還有那個梅子酒做的醬我覺得也不錯,回頭我研究一下。”
“他那個廚房布局有點意思,但我們的團隊架構肯定不能這么來。”
“他店子小嘛,一共也才10桌,當然一間大廚房就搞完了。我們那樣搞要亂套。”
……
從精致的法餐餐廳出來,走到地鐵站李添就總覺得胃里少了點什么。他跑到旁邊的冰室櫥窗,過一會兒拎著一個小塑料袋子回來,從里面掏出兩個油紙包,一個給師父,一個留給自己。
宋裕明聞著香氣就知道是菠蘿油,笑道:“不是說好吃?怎么又沒吃飽?”
“那么大一個碟子,就裝那么點東西。怎么夠吃嘛。”李添一口咬著菠蘿面包。
剛剛烤完的菠蘿包還是熱的,整塊黃油連同松軟甜味的面團在舌頭上化開。他滿足地瞇起眼睛,把嘴唇上的黃油舔掉,發出一聲嘆氣。
宋裕明陪著他把菠蘿油吃完,也開始想念荔府的廚房和自家的清茶淡飯。
他們確實是該回家了,該回到自己的廚房里了。
因為答應了母親回一趟老家,李添和師父在深圳分別,先去了惠州和黃小鳳匯合。
黃小鳳海南之行曬得黑了一點,但是精神看上去很好。她照了許多照片,還學會了海南椰子雞的做法,大熱天的中午在家里叫一家子人吃火鍋。
許英紅教會了她刷短視頻,還在免稅商店買了新的智能手機,她晚上玩手機能玩到十一點不睡覺。李添問她在海南玩了什么、好不好玩、還有沒有其他地方想玩,她抱著手機不大愛搭理兒子。
但是許英紅很得意:“你讓她玩玩手機,看點別的東西,也了解了解現在年輕人的想法,就不會整天把心思放在你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身上啦。”
“你別給她的手機上綁銀行卡,現在網上騙老人家的套路太深了,我擔心她中招。”李添不是反對母親玩手機,“也不要讓她輕易把自己的信息告訴網上的人。”
“知道啦,她很小心的。你還不知道她這個人嗎?”
“多謝你。我感覺她情緒是好一些。”
許英紅給他講旅途中的趣事:“我們不是去酒店拼車遇到一對中年夫婦嘛?你猜他們是誰?就是你爸那個三叔公的親家。他們家開廠的,做家私,在佛山。他還記得你爸爸呢。”
“最搞笑的是,他看我們住行政套房,以為你家里很有錢,問我們是做什么的。我們說之前做點小生意,后來遇到房子開發就沒做了。他以為我們是拆遷戶,有一棟樓的那種,就和你三叔公這么說。你三叔公晚上給鳳姨打電話問,你們拆遷了?怎么沒聽說?現在,我估計你爸全家都知道你們家拆遷了。今年過年,會有好多人來拜親戚的。”
李添也笑了:“爸爸走了之后我很少和他們來往了。親戚本來也應該常聯系。”
“不過他們人挺好的,對你媽也挺照顧,還教她游泳。你媽現在游泳游得很好。”
“是嘛,運動是好事。”
李添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他看是鐘可怡的電話,避到了外間去接。
鐘可怡的聲音一開始很弱:“阿添,你方便接電話嗎?”
李添嗯了一聲:“怎么了?”
“嗯……”鐘可怡有點猶豫:“有個事情,我覺得還是要尊重你的意見,所以問問你。”
李添聽她態度很嚴肅,料到估計不是喜訊:“慢慢說,沒關系。”
鐘可怡直說:“我最近可能……可能需要一筆錢,所以我想把房子賣了。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這兩天就讓中介把房子掛出去。”
“要這么大一筆嗎?”她干什么了需要那么大一筆錢?
鐘可怡支支吾吾,最后才說:“阿峰被人詐騙了。他們打電話給他說是保險公司的客服,說他很久以前買的一筆保單違規了,要換保單,還可以提額度。阿峰的確是在那個公司有買保險,他就以為是真的,就按他們要求的去操作了。”
“他以為自己只是在換保單,其實是在網貸。等網警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已經貸了六十多萬出去了。警察那邊現在是立案了,但是說對方可能是在境外,很難一下子抓到。”
“而且利率很高,多滾一天利息就要多好幾萬,他自己已經把積蓄都拿出來還了二十多萬,還有四十多我們在想辦法。所以我就想……”
說到這里,她抽泣起來:“對不起,我不是到了這一步真的不愿意把房子賣了……”
李添安慰她:“你先不要著急,,沒有多大的事情,四十多萬不是那么大的數。你讓我想想辦法好不好?房子不能賣,賣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