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剩下他和建興,我沒關系,反正我做習慣了。”
……
作者有話說
就是宋裕明這個人,他不喜歡花里胡哨的東西,所以他選老婆也不是看臉為主。
第33章 人活一口氣
李添在旁邊安靜地吃螺,沒有插嘴。
中途他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洗手間藏在一樓后廚入口一扇像儲物柜一樣的小鐵門后面,他上完廁所出來就看到走廊的墻壁上釘著一些相片。
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有一張雙人的合影他辨別出來是年輕時候的宋裕明,穿著千禧年流行的喇叭牛仔褲,還燙了頭發(fā)。旁邊站著的是穿著廚師制服的店主嵐姨。
他不由自主把那張相片拿下來。
“很靚仔吧?”有人笑著從他身后走過來:“阿明自己可能都不記得這張相片了。他剛來的時候我們都說他好靚仔,根本不像個洗碗工,像那些歌廳里面駐場的歌手。”
李添盯著照片發(fā)笑:“他腿長,穿喇叭褲好看。”
嵐姨也笑:“好潮的他那個時候,褲子剪得一個個窿、穿耳洞、紋身,反正就是不好好干活,遲到早退,還在廚房里面抽煙,幾次給我抓到,一次就扣100塊錢。那時候一個月人工才7000塊錢而已。”
“真的嗎?”李添很驚訝。
他很難想象不好好干活的宋裕明。
“真的。”嵐姨故意作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誰想得到他現(xiàn)在能做到大老板啊?我都想不到。”
李添在腦海里描繪出那個畫面——
年輕的,或者說,也不是那么年輕的,28歲的宋裕明,踢踏著人字拖,手里夾著煙,一身黝黑的皮膚是在碼頭漁船上曬的,吊兒郎當?shù)牧曅院妥雠蓜t是跟著漁夫和街頭混混“磨煉”出來的。
可能是在碼頭干得不開心,他找了一份后廚打雜的工作。
這是他第一次進后廚,他不知道后廚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經歷什么,他只當是又一份混日子的工作,和做船工、清潔、搬運沒什么不同,反正在哪里混不都是混。
他沒有職業(yè)規(guī)劃,也談不上喜不喜歡,可能在家做飯的時候弟弟會夸好吃,他想,那是弟弟懂事。
他還沒意識到人生來到了一個轉折點:“但是,您還是幫了他。”
“他也幫了我。”嵐姨莞爾:“因為……他的經歷和我有點像吧,所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那種……在哪里都混不出來,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年紀越大,就越失望的心情。”
“我記得很清楚的,來應聘的時候他就直截了當?shù)馗艺f,我不一定在這里長做,隨時都可能走,但是你要我做的事情我肯定給你做好,你只要每天按時給我結人工就行,我不要月結,我只干日結。”
“我也很坦誠跟他說了,我要你是因為我沒錢雇傭更好的廚師,我的錢都花在開店上面了。你看,我是第一次開店,你也是第一次做廚師,我們遇到了,也算一種緣分。”
“你幫幫我吧,我說,我也幫幫你,就當為各自爭一口氣。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爭這一口氣,也是尊重自己,對自己負責。我42歲都可以重新來過,你才28歲,怎么不可以呢?”
“謝謝您能跟他說這樣的話。”李添有點感動。
嵐姨搖頭:“他有野心的,我看得出來,只是需要拉一把。我拉他一把,也是拉我自己一把。”
她沒有拉錯。
宋裕明28歲入行,30歲進入香港文華東方總部,32歲跳槽米其林三星餐廳,33歲接手荔府,35歲把負債百萬的荔府酒家做到盈利。
7年時間他從一個廚房打雜飛速成長為年利潤過億的飯店總廚和老板,荔府作為灣區(qū)甚至是全國餐飲業(yè)內最成功的模范案例,宋裕明不僅證明了自己的野心,也沒有辜負被發(fā)掘的天賦。
他生來就屬于這條賽道,晚不要緊,最終他能讓所有人望其項背。
兩人回到樓上,李添手里還拿著那張相片,他得意地朝師父晃了晃,像知道了一個秘密。
宋裕明露出釋懷的眼神。
“嵐姨說可以送給我做見面禮。”李添提議:“不如今天再拍一張新的,留給她,也算回禮了。”
新的照片打印出來重新釘回墻上,他們還可以再有一個二十年。
晚飯后,師徒倆沿途一直走到何文田地鐵站去。
何文田是老居民區(qū),人不多,沒有商場和游客,道路兩旁清凈,李添主動地牽起了師父的手。宋裕明看了他一眼,回握住,兩人十指緊扣。
剛進地鐵,宋裕明的手機就響了。他撈起來看一眼,接了。
是專修公司的施工隊隊長打來的:“老板?我這沒辦法干活了,這女的怎么回事啊?你來跟她說吧,真是的。影響了工期我不負責任的。”
莫名其妙。宋裕明皺著眉頭:“說清楚,什么事?”
背景音嘲哳喧鬧,還伴有吵架的聲音,李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