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攔住去路，那少年瞧著十四五歲，正張開雙臂擋在王硯辭跟前，他手里緊攥著一團(tuán)布，瞪著一雙狹長的眼睛說道：“你弄臟了我的布巾！這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傳家布匹所制，是決不能落在地上的！”
頓時不少人站在不遠(yuǎn)不近處朝他們看來，少年看起來氣呼呼的，還用手抹眼睛，像是哭了。邊哭邊訴苦，說布巾是他已經(jīng)過世的祖母所制，親手交到他手上，要求他帶在身上三年，期間不能讓布巾落地，否則家族運(yùn)勢受損之類的。
少年說得煞有其事，他的大雍話說得還不錯，旁邊的大雍百姓也都聽懂了。一時間不少人對王硯辭指指點點，還有人陰陽說王硯辭這是「貴公子不知貧家苦」一類的，諷刺他穿著華衣錦服，不懂體量貧民家中對于運(yùn)勢的看重，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一時間，王硯辭仿佛成了眾矢之的。王硯辭微微蹙眉，瞧著有些窘迫。
柳桑寧一開始站在不遠(yuǎn)處看熱鬧，想著他授意鴻臚寺那些人來為難自己，這會兒他也被人為難，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
王硯辭出聲安撫少年，大約是他聲音清潤柔和，少年膽子也大起來，竟越說越離譜，甚至開口要求王硯辭賠償他。那數(shù)額一開口，柳桑寧額角都跟著跳了下！
這分明是要宰羊啊！
第26章 弄清走后門真相
“一百兩！這事兒就算兩清，否則我就要告去衙門！”少年聲音洪亮，“祖?zhèn)鞯倪\(yùn)勢布巾是我們布塔族的傳統(tǒng)。就算是去鴻臚寺，鴻臚寺卿也會狠狠罰你的！”
聽到少年開出來的和解銀兩，周圍的百姓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一百兩，這小子可真是敢獅子大開口啊！震驚過后，有些人心里不由又有些羨慕，他們怎么就不是番邦人，沒有這樣的習(xí)俗呢？
這事兒就算鬧到衙門去，衙門里的那些大人也會先尊重番民的習(xí)俗的！到時候只怕也是叫這位郎君賠錢了事。
王硯辭這會兒穿的并不是官服，而是自己的常服。他甚少來老鼠坊，所以顯得臉生，百姓們都不認(rèn)識他。老鼠坊中難得來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可不就被這小子宰肥羊了嗎？
柳桑寧這會兒又走近了些，她仔細(xì)打量著少年的服飾，又認(rèn)真聽了他說話的口音，確認(rèn)對方乃是布塔族人。布塔族是居住在婆娑國南邊的一個部族，族里的女人擅長紡織編制，男人們則大多下地種田為生。所以布塔族若是有人出來做生意，反倒容易是女人，賣的都是她們的紡織品。
原本看著王硯辭被人找碴，她以為她是可以作壁上觀，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可聽到少年開口要的銀兩時，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這分明就是敲詐勒索了！
若是眼見這種事發(fā)生在自己面前，她卻還毫無作為，那她還配當(dāng)官嗎？以后還能說自己能當(dāng)個頂天立地的好官嗎？
想到這里，見王硯辭面露猶豫，似乎真的在考慮要給少年這一百兩銀子，柳桑寧終于是忍不住上前。
“你這布料，乃是布塔族最常見的織布，家家戶戶都有。不過是用來充當(dāng)汗巾罷了，你竟如此大膽，敢拿來訛人銀子？”柳桑寧聲音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勢，她看著少年，目光如炬。
聽到有人出聲，少年先是有些緊張，隨即見是個女娘，便又大膽起來。可再一看，這女娘身上竟穿著吏員服，他便又有些猶豫起來。
可少年嘴上卻依舊嘴硬：“誰說的？！這分明就是我祖?zhèn)鞯倪\(yùn)勢巾！”
他讓自己看起來十分有底氣，老鼠坊內(nèi)布塔族就他們一家。布塔族乃是婆娑國的小族，甚少有人會到他國居住，這里的人對他們的習(xí)俗根本就不了解，所以他才能這么大膽，兵行險著。
賭的就是無人知曉，他可以胡編亂造。而他們布塔族的確是有祖?zhèn)鬟\(yùn)勢巾的。就算是真的鬧去了衙門，他也不怕。
可沒想到，柳桑寧卻冷笑一聲，道：“布塔族的運(yùn)勢巾，就算是最貧窮的人家，也會想方設(shè)法用上金線繡邊，哪怕只繡短短一截也一定要繡上。因為布塔族的人認(rèn)為，金才有運(yùn)勢。你的運(yùn)勢巾拿出來看看，上面可有金線？”
少年神色頓時略顯慌張，他下意識將手中的布巾往身后藏，嘴上卻依舊強(qiáng)撐著：“你、你又不是我們布塔人，你如何知曉？我說它是我家的運(yùn)勢巾，便就是我家的運(yùn)勢巾！這位郎君撞了我，害我運(yùn)勢巾落地，難道想賴賬不成？！”
“撞你？”柳桑寧呵呵笑了一聲，“到底是他撞你，還是你撞上來的？你該不會以為咱們大雍衙門里的人都是一群草包，連這點事兒都審不出來吧？”
沒等少年說話，柳桑寧又指著他手中的布巾道：“我還沒說完呢。布塔族的運(yùn)勢巾布巾需要繡金線，且還需要用上五種以上的絲線進(jìn)行紋繡。繡完后，需放置在家中世世代代供奉的神像前，在神像前擺放一木盒，將運(yùn)勢巾焚香后放入。往后每年都需要拿出來重新焚香一次，所以運(yùn)勢巾上會留下熏香的味道。”
說完，柳桑寧故意探頭去往少年身后看布巾：“你這布巾上頭，恐怕只有汗味兒吧？”
柳桑寧說這些話時，語速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