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園書局的伙計站在一旁發懵,不知道眼下這是什么情況。方才這位郎君所說之言他都聽懂了,柳桑寧怎么會聽不懂呢?
伙計心思一轉,便明白這二位只怕是有過節。他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有些搖擺不定。
柳桑寧卻扭頭對他說道:“書局還需你張羅,不必相送了。”
伙計如釋重負,同她拱手告別,轉身就往書局里走。
哈里耶饒有興致地看著柳桑寧,這會兒他忽然又好像對柳桑寧剛才的「無禮」釋然了。他將柳桑寧上下打量了一圈,說道:“大雍的女娘倒不是人人像你這般烈性。”
“烈性?”柳桑寧聽得一笑,“這位郎君只怕是看錯了,我向來是個溫婉賢惠的,哪兒來的烈?”
聽聞此話,坐在二樓窗邊的王硯辭差點將嘴里的茶水噴出來,好在他忍住了。
柳桑寧又道:“我下午還要當值,就不和郎君寒暄了。”
說完,柳桑寧沖他一拱手,邁步就要走。可她一動,哈里耶立即也動了,牢牢擋在她身前。
柳桑寧心中不快,面上卻忍著,問道:“不知郎君還有何事?”
哈里耶笑得令人心中發毛,他說道:“你那日不留情面,牙尖嘴利,非要將我送去番坊的牢獄里。只可惜,我乃婆娑國皇子,你們大雍的官員也不敢拿我怎么樣。不過是做做樣子,到了番坊自然就將我放了。”
哈里耶的話聽得柳桑寧心頭一跳。莫非那位番坊的判官并沒有按律處置他,反倒是因為他的身份放他一馬?那豈不是無視了大雍律例?!
她心中對那位判官十分鄙夷,哈里耶看著她眼底閃過微微的慍怒,自己的心情卻愉悅起來。他笑著說道:“你看,即便你找到證據能定我的罪又有何用?我照樣可以逍遙法外,那判官面對我,根本就不敢多說一個字。如今我婆娑與大雍交好,我父皇與大雍皇帝時常書信往來,連你們大雍皇帝都高看我們婆娑一眼,更何況是底下的小小判官?”
這話哈里耶說得十分囂張。
柳桑寧抿著唇沒說話,哈里耶忽然說道:“若是你今日愿意下跪求饒,求得我的原諒,我便放你一馬,不找你的麻煩。”
柳桑寧沉下臉:“若我不樂意呢?”
“你若是不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哈里耶說著,忽然伸出手捏住柳桑寧的下巴,“你說我堂堂婆娑國皇子,若是看上了一位民間女娘,想要納回家,你們大雍皇帝會不允嗎?”
柳桑寧瞳孔驟然一縮!
她條件反射般拍掉哈里耶的手,空氣中發出一聲脆響,哈里耶的手背立即紅了起來。
此刻已經有百姓發現這兩人的不對勁,開始頻頻側目。
哈里耶便覺得丟了面子,頓時發怒,用婆娑語罵道:“臭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今日便強搶了你,等你成了我的人,看你如何囂張!”
大雍雖允許女子再嫁,卻也注重女子名聲。若柳桑寧真被他強占了,只怕柳家也只能捏著鼻子將苦水灌下去,硬著頭皮讓柳桑寧嫁了!
哈里耶說著就伸手去拽柳桑寧的手腕,柳桑寧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伸手的瞬間,她立即朝側面閃躲,同時伸手狠狠甩了哈里耶一巴掌!
她高聲喊道:“你竟敢當街襲擊大雍官吏,看來你是根本沒將我大雍放在眼里!就算是鬧到圣人面前,你也沒道理!”
聽到她忽然放大聲音這么說,哈里耶有一瞬間地愣神。就是這一瞬間,柳桑寧又搶占了先機,大聲道:“你如此放肆,莫非是覺得我們大雍人軟弱好欺?!我告訴你,我們大雍人都是有血有肉有骨氣之人,絕不會放任你如此欺凌!”
柳桑寧深知百姓們團結起來的力量,她這么一說。果然煽動了圍觀百姓的那顆愛國之心。在國家面前,他們都是要一致對外的。
“來我們的地盤,欺負我們大雍的人,你算哪根蔥?!”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蠻子,居然如此無禮!藐視我大雍律例!”
“這種人就應該抓起來送官!”
……
百姓們的唾沫就像是一桿桿銀槍刺進哈里耶的身體里,叫哈里耶瞬間竟有些無措起來。與此同時,還有百姓圍上來,像是防止他逃走一般。
柳桑寧見狀,便想著趕緊離開此是非之地。
可她剛一動就被哈里耶發現,他推開面前的百姓,伸手就要去抓柳桑寧的胳膊。就在此時,忽然從天而降一把折扇,重重地敲在了哈里耶的手腕上,疼得他嚎叫一聲。
手臂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整條手臂都在發麻。
他抬頭怒目而視:“誰!誰敢襲擊老子?!”
眾人也跟著抬頭,便瞧見了坐在二樓便往樓下瞧的王硯辭。柳桑寧看得一怔,忽然有些忐忑起來。她與哈里耶在街上鬧起來,也不知被王硯辭看去了多少。王硯辭該不會因為此事,對她有什么不滿吧?
柳桑寧還記得上次在馬車里王硯辭說的話,不免擔心他覺得自己太能闖禍,以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