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又翻找了一會兒捏出第二塊、第三塊……都放在了一旁,不一會兒就擺了一小堆。
隨即她起身,又盯著桌上菜盤子里的蟲看了好一會兒,輕輕嗤笑一聲。
接著她蹲在原地,開始翻弄那一小攤碎片,像是在拼湊什么。不到半刻鐘的工夫,她臉上露出喜色,然后大聲說道:“我拼好了!”
大家都被她的聲音吸引,朝她看來。就見柳桑寧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沖著絡腮胡說道:“你不是要證據嗎?我有了!”
第7章 你真是個偽君子
柳桑寧的話頃刻間讓酒肆眾人都被挑起了好奇心,想看看她所說的證據究竟是什么。王硯辭倒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他瞧著文雅,對外一貫都是謙和有禮的模樣,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眼下他嘴角含笑,似乎是要鼓勵柳桑寧繼續說下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柳桑寧先是一指地上被拼湊好的碎片,看向掌柜:“掌柜,你們竇家樓最貴的酒,我記得名為千般紅,我可有記錯?”
“小娘子沒記錯,確實是千般紅。”掌柜的立即回答。
柳桑寧點頭:“我還記得,這千般紅因為是竇家樓最貴的酒。所以盛酒的酒壇也與普通的酒壇不同。你們會在酒壇內壁最厚之處,寫一個「紅」字。”
掌柜的連連點頭:“對,沒錯!”
柳桑寧翩然一笑:“那么諸位請看,我拼出來的,正好是三個紅字。”
于是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去看,只是他們離得有些遠,實在是有些看不清楚。那幾個婆娑人陰沉著臉,也有一個震懾周圍的人不許他們靠近去看。
柳桑寧也瞧出來,于是又道:“還請王大人過來替大伙兒仔細瞧瞧。”
聽到柳桑寧點自己,王硯辭眉毛微挑,隨即便大步走了過來。他看了眼地上拼湊的碎片,點頭道:“的確是三個紅字。”
眾人嘩然,掌柜的眼前一亮,跑堂更是欣喜不已,嘴里念叨著:“就是三壇酒!”
柳桑寧面上露出笑意:“先前只顧著理論,倒是將這茬給忘了。酒壇雖然被砸碎堆在了一起,可寫&039;紅&039;字處的壁口厚,就算被砸也只是碎成幾片,耐心些將它們從底下找出來,便能拼湊還原。為以示公平,還勞煩掌柜再拿一壇未開封的千般紅來。”
不一會兒,千般紅就被送了過來。掌柜當著眾人的面將它打開,里頭靠近蓋子的壁口處,的確寫了個「紅」字,與地上拼出來的幾乎一樣。
“如此,確可證明此前跑堂說得不假,你們幾位的確是喝了三壇這里最貴的酒。”柳桑寧沖著絡腮胡說道,“千般紅七貫一壇,三壇那便是二十一貫。”
絡腮胡眼神越發陰鷙起來。
柳桑寧卻不管他給不給自己甩臉色,邁步走到了桌邊,用手帕捏起了盤中的黑蟲,引得酒肆中不少人倒吸一口氣。
“此蟲名為百里蟲,叫這個名字是因為相傳它能夠在百里范圍內,精準地判別方向。此蟲認主,在一定距離內,只要聽到主人呼喚它的哨笛聲,便會自行回到主人身邊。所以一些喜歡捯飭蠱蟲之人,最喜養它。”柳桑寧給在場的人講解著,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又頗感新奇,就連王硯辭也忍住不多看了她兩眼。
柳桑寧將百里蟲就這么隔著手帕攤在手心,看向那幾個婆娑人,其中有一位臉色已經變了,正是攀誣店家飯菜里有蟲的那位。
柳桑寧繼續道:“此蟲不易得,要它認主更是要細細養上兩三年。更重要的是,此蟲只生長于婆娑國西南之地。這生長于婆娑國的蟲子,又怎么會出現在咱們大雍呢?”
不等婆娑人狡辯,就有百姓嚷嚷起來:“原來是你們監守自盜啊!你們自己帶來的蟲子,還用來陷害店家,實在是可惡至極!”
“這幾個豎子,擺明了是來吃白食的!呸,吃不起別來下館子啊!”
“就是,丟人不丟人啊!”
“還好意思說別人,你們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
一時間說得上是群情激奮。
絡腮胡和幾個同伴臉色各異,他惡狠狠瞪了那個說有蟲的男子一眼,男子見狀心一橫,上前叫嚷:“你少污蔑我們!你既然說這蟲子如此珍貴難得,若是我的,我為何要將它弄死?就為了這一頓飯錢?”
“咦,我何時說過是你的?”柳桑寧笑了下,見男子臉色奇差,她又將笑憋回去繼續說,“再說了,我又何時說過它死了?”
“啊?沒死?”一旁掌柜的也驚了。
王硯辭也微訝,他看向柳桑寧手中的蟲子:“可它瞧著,的確是死了。”
“你也說了,是「瞧著像」。王大人有所不知,這百里蟲有一特性,便是遇寒會自動陷入沉睡,非主人喚不得醒。”柳桑寧開始新一輪普及,“婆娑國四季偏熱,沒有冬日,百里蟲在那兒是不會沉睡的。可是到了我們大雍就不一樣了。如今雖然開春,可倒春寒卻冷得很,這蟲子覺得冷就自然而然沉睡了。沉睡時,看起來便如同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