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今日門前有衙役把守,將門前劃出好大一片空地不許過人。過車的道路也劃出一條道不許閑雜人等通車,只供給來應試的考生。
可這范圍之外,卻依舊站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單個官部開設選拔官員的考試,這可是大雍朝首例,百姓們自然也不想錯過。
等柳桑寧遞交報考條與隨身之物檢驗時,許多并不知情的百姓們都驚呼了一聲。
“竟還有小娘子來考官?!”
當即就有知情人立馬給那人講述了柳桑寧報考的過程。柳桑寧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但她都不曾放在心上,等負責檢驗的衙役表示可以進去時,她立馬拔腿就走。
進到考試的院落時,便有人叫柳桑寧去抽簽。
柳桑寧一看,發現鴻臚寺是將每四種番邦語做成簽放置在不同竹筒里,然后又根據考生報名時寫下的擅長的番邦語來劃分考生抽哪個竹筒的簽。每個竹筒里,至少保證有一門番邦語是考生所擅長的。
柳桑寧心頭一跳,覺得這鴻臚寺卿還挺精明的,她猜測考生報名時應當無人填寫番邦語超過四種。
當初她報名時,因為不知考試時究竟會如何出題。于是在填寫擅長的番邦語時只填了新濟語。她想著,萬一是根據自己所填來出試題,那她就只用考新濟語了。可眼下,每四種番邦語放置在竹筒里讓人任意抽取,抽到什么便考什么。這樣一來,考生便可能會抽到自己根本不會的番邦語,那就等于直接被淘汰。
一旁在抽別的竹筒的考生不滿:“這不純粹就是碰運氣嗎?!”
“王大人說了,運氣也是為官者很重要的一部分。”負責看管竹筒的吏員瞥了那人一眼,毫無感情地回答。
考生雖氣惱,卻也沒法子,只好氣鼓鼓地隨手指了一根簽,由吏員抽出來遞給他,這就算抽完了。
柳桑寧也伸手指了自己面前的竹筒:“我要這根。”
吏員抬眼掃了她一眼,抬手便去拿簽。可就在碰到柳桑寧相中的那根竹簽時,吏員四指擋在簽前,拇指往旁一勾,竟是將旁邊一根簽與選中的簽在瞬間調換了位置。隨后他將簽拿出來,遞到了柳桑寧跟前。
柳桑寧看得額角直跳,她壓下心中愕然,淡定地接過了吏員遞來的簽。翻過面來一看,不是新濟語,而是婆娑語。
這時她身后又有一考生走來抽簽,相中的便是她方才指的簽。考生接過簽翻面一看,面露喜色:“太好了,是新濟語!”
柳桑寧垂眸,大步朝著已經抽完簽的考生堆走去。她只覺得心跳都加快了兩分,剛才那吏員只怕是知曉她抽中的簽是新濟語,所以才故意換了她的簽。這分明是不想讓她抽中她填寫的擅長番邦語。
這鴻臚寺里的人,恐怕是并不想讓她考中。他們看她填報的番邦語是新濟語,所以只要確保她抽不中新濟語,那就能讓她自然而然地淘汰了。
“可惜。”柳桑寧看著手中的婆娑語諷刺地扯出一抹笑。
一旁有考生聽到她的話,看了眼她手中的竹簽,小聲問:“小娘子抽中了自己不會的?”
柳桑寧笑了笑,沒有出聲回答。考生以為被他說中了,露出同情的神色。
時辰到,主考官王硯辭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掃視了在坪地站著的一眾考生,烏泱泱有百來號人。這人數對于科舉來說算不上什么,可對于像胥這樣有些特殊的職位來說,能來這么多人應考,也有些出乎鴻臚寺各位官員的意外。
王硯辭卻覺得是件好事,說明近些年國泰民安,大雍與附屬國之間聯系越發緊密,商貿來往也越發頻繁,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態。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靠后的柳桑寧身上。或許是為了考試莊重些,她今日穿得素凈,頭發依舊是在腦后綁一個高馬尾,與別的小娘子打扮很是不同。見她氣定神閑地抓著手中的竹簽,瞧著絲毫不慌,王硯辭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他瞥了眼負責竹筒的吏員,吏員沖他點了下頭。既然事情辦妥,那她手中必然不是新濟語,竟還能如此鎮定,倒也難得。
“諸位考生,請認準竹簽上寫的房間,去你們對應的房間考試。考試時長為四個時辰,切記恪守考規,若發現舞弊者,永世不得應考!”
底下考生們被他說得后背發涼,紛紛應「是」。
王硯辭目送著諸位考生入房內,柳桑寧與他擦肩而過時,朝他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將王硯辭看得一愣。
等人進了房間,王硯辭偏頭問身邊主簿:“她方才那笑是什么意思?”
主簿滿臉迷茫:“屬下不知,約莫……是和大人打招呼?”
王硯辭瞥了他一眼,一臉「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模樣,看得主簿心中發涼,開始思考他今年的考核會不會因此得個次等了。
官部單獨的考試自然與科舉不同,它無需像科舉那般一人待在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小屋子里。而是在一間寬敞的房間里,分開擺放了數張桌幾,考生們席地而坐,隨身攜帶的物品便放在身旁。
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