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刃傷到的皮膚流出的并非是血,而是帶有腐蝕性的腥臭粘液,鋒利的刀刃邊緣變得卷曲,緊接著像是馬賽克般被一點點溶解。
“我的乖兒子,”后面走來的周母見狀笑得滲人,“你逃婚是為了他們?”
“你怎么能和已婚有娃……”
她目光落在女人流淌怪液的身軀,“還有皮膚病的女人攪合在一起?”
經(jīng)他一說,周祁安注意到女鬼滿是裂口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婚戒?
這女鬼該不會是荀二的老婆?
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更不好的猜想,女鬼是荀富翁的妻子,只不過死得早,所以容貌上還保持著較為年輕的樣子。
斯先生只說了荀富翁妻離子散,但這還真不代表這妻子和孩子依舊存活在世間。
周祁安喉頭一動,倘若如此,自己豈不是從進門起,就在扮演一個死人的身份?
這會兒功夫,周母已經(jīng)和女鬼打了起來,畫面極其血腥。
女鬼仗著鋒利的指甲,轉(zhuǎn)瞬間便挖去了周母眼角的一塊皮膚。
周祁安:“媽!”
周母反手一刀刺進女鬼胳膊。
小孩:“媽!”
女鬼吃痛,被刺穿的地方也和小孩一樣長滿了牙齒,一口險些咬斷周母的半根指頭。
“媽!!!”
周母不甘示弱,牙口也很厲害,猛虎一般撕扯掉女鬼虎口處的肉。
小孩:“——嗚嗚嗚,媽!!!嗚嗚嗚嗚嗚——”
二樓。
從聽到追逃動靜開始,所有的玩家基本都保持著清醒和高度警戒。
沒有強制要求單人單間,大學生和韓天生今晚處在一個房間。從聽到動靜開始,韓天生便聳聳肩說:“這新人恐怕會死得很慘。”
那間房陰氣極重,肯定藏了死人,而且是冤魂不散的那種。
大學生縮著脖子,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纏著韓天生同住一屋,但依舊沒有絲毫安全感。
韓天生冷笑著評價周祁安:“心狠有余,智商不足,你可別學他……”
正要繼續(xù)說下去,樓下忽然傳來媽聲一片。
大學生離門近,側(cè)耳貼近:“我沒聽錯吧?”
怎么都在喊媽?
聽聲音大的小的都在喊。
樓下,周祁安看著一片血腥的現(xiàn)場,不想早早進入父母雙亡的行列。
趁著雙方廝打的功夫,他貓著腰朝著廚房內(nèi)百米沖刺。
小孩本能性地追逐獵物。
路過‘戰(zhàn)場’,周母注意到了他的異動,周祁安連忙開口:“關(guān)于結(jié)婚,我有以下三點要說…”
趁著周母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周祁安拼命跑完最后兩米的距離。
視線在廚房環(huán)視一圈,最后他伸長胳膊夠到砧板上剩下的臭魚爛蝦,朝身后的小孩甩了過去。
奇怪的一幕發(fā)生了。
對比鮮美的活人,這些散發(fā)腐臭味道的魚蝦小孩反而更加鐘意。大口大口地吞食下,小孩的肚子很快被塞得鼓囊囊的。
吃飽后,他也從剛才的狂暴陷入了久違的安靜,另一邊女鬼見狀不再戀戰(zhàn)。她被砍得有些害怕了,探出的半個身體重新回到天花板,游離來廚房的位置,抱起小孩離開。
周母沒有再阻止,兩只鬼散去后,她滿臉血地站在距離周祁安幾米的地方:“兒子,你喜歡別人的老婆?”
周祁安猛搖頭。
周母笑了,這一笑比繃著臉還恐怖:“那為什么要逃婚?”
周祁安勉強憋出了兩個字:“物種。”
物種不同,如何相愛?
“不要緊。”周母步步緊逼:“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她分享著自己滲人的見解,“電飯煲是死物,如果你也死了,就變成了死物。死物和死物配陰魂,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媽媽買電飯煲時特意卡著個好時間,八字完美相契。”
“……”你怎么不從出廠時間開始挑?
周祁安現(xiàn)在相信了夜校老師說的話,除了執(zhí)念放大,背后的本質(zhì)是殘存人性形成的合理化殺人理由。
母子間的距離無限拉近,千鈞一發(fā)之際,周祁安忽道:“死亡也解決不了問題,電飯煲是丁克,我不是。”
周母高舉的胳膊頓在半空中。
周祁安一鼓作氣:“正因如此,我才被剛帶孩子的女人迷惑了。”
他相信母親對自己有殺機,但潛意識里的愛意還沒有徹底消散,周祁安迂回說:“不然您先回去,把我未婚妻帶來,如果我沒在這里找到心儀的對象,我就當場殉身,娶了電飯煲。”
周母視線始終沒有從他臉上移開過。
熟悉眉眼間隱隱的哀求讓她心軟了兩分,周母走到菜板旁,十分不講究地用抹布擦了下糊住左眼的血跡。
末了她把沾滿血的抹布隨手扔去一邊,仰頭望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