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緣覺攬過常安的腰,將她攔在身后,警告江顯榮道:“江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你身為孩子的父親,卻教唆他惡語攻擊他的母親,你知道這樣做對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嗎?”
“惡語?我兒子不過是說了事實(shí)罷了。攤上這樣的媽是他命不好,怎么還能怪到我頭上來?”江顯榮又指了指汪緣覺背后的常安道,“你要嫌我?guī)牧怂土粝聛碛H自帶。但你要想帶他走,門都沒有。我江家的孩子,斷沒有認(rèn)野男人做父的道理。”
他是不大喜歡常安這種假正經(jīng)的木頭,不管是在床上床下都毫無情趣可言。可只要這婚姻關(guān)系存續(xù)一日,他軍中的岳丈就能幫襯到他一分。更何況常安素來不過問他在外頭的鶯鶯燕燕,這樣不爭不搶的性格倒還算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只要她愿意承認(rèn)錯誤,他可以不計(jì)前嫌地接她回江家。
“小安姐,你們快走吧,別聽他狗叫了。”江顯頤被自己不要臉的哥哥氣得全身發(fā)麻,渾然不顧自己大明星的身份,直指江顯榮的鼻子罵道,“江顯榮,你個狗娘養(yǎng)的畜生會有報應(yīng)的!”
“行,我等著,看我們倆究竟誰會遭報應(yīng)!”江顯榮見常安只知道在那個野男人懷里哭,也沒點(diǎn)要悔改的意思,又有江顯頤在前頭攔著,便心知常安是不可能留下了。他不欲多言,比了個侮辱的手勢后,便帶著他的姨太太囂張地上了車。
才剛哭累了停下的江玨見母親還是要走,便又竭力哭嚎起來。他伸著手,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心聲:“姆媽,姆媽你別走!別不要我!”
常安不自覺地跟著走了兩步,想要拉住江玨的手,卻又被江顯頤拽了回來。
江顯頤抱住常安,安撫她道:“小安姐,你別去!江顯榮他就是為了氣你,等你走后要不了多久他就不記得小玨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他接到身邊的。馬上要發(fā)船了,你快走吧。”
周圍熙熙攘攘的看客大多是頭回見到銀幕上的“仙女”下凡的,只是這“仙女”美則美矣,卻太過有人氣兒了。看著高不可攀,實(shí)際上也和他們這些肉體凡胎一樣粗俗,還把手伸到了自己哥哥嫂嫂的家務(wù)事上。大伙兒交頭接耳地看完了這場戲,只覺得夢碎了,便明里暗里地對江顯頤幾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起來。礙于江顯頤的身份,汪緣覺只能禮貌地清散了圍觀者,才給他們辟出一條登船的道來。
同為母親,傅君佩看到江玨那張哭成豬肝色的小臉時也和常安一樣痛心不已。沈滿棠小時候也和江玨一樣,只要她一出門便會哭得歇斯底里。那個黏人勁當(dāng)時她只覺得可怕,如今卻又無比懷念起來。
小滿,她的孩子,明明曾經(jīng)給過她毫無保留的愛,可她卻沒有珍惜,如今再想挽回,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傅君佩強(qiáng)忍著暈船的不適和內(nèi)心的悲痛,等進(jìn)了自己房間后才放聲大哭起來。她從包中掏出她與沈滄、沈滿棠的全家福,看著彼時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淚流不止。
與碼頭一路相隔的樹蔭下,一輛黑色奔馳轎車默默熄了火。沈滿棠微微扒開車窗簾,遠(yuǎn)遠(yuǎn)望著碼頭上那位身穿玫色暖襖、一頭手推波發(fā)型的曼麗女子。
他也不懂二叔帶他來送姆媽,卻又不準(zhǔn)他下車相送是個什么意思。不過他現(xiàn)在根本就不敢同沈滄說話,自然也就不會像兒時一般任性耍賴,忤逆沈滄的意思。二叔……畢竟不是他爸爸。
更何況姆媽都決心要走了,他也確實(shí)不該到她跟前讓她平添難過了。只有離開他,姆媽才能過好自己的人生。
他遠(yuǎn)遠(yuǎn)看著常姐姐似乎是和她的油頭前夫發(fā)生了爭執(zhí),然后又看江姐姐把那個油頭罵走了。他在心中暗喊“yes”,為江姐姐的勝利喝彩。
那個油頭他見第一面時就不喜歡,還好常姐姐終于把他甩了,還和汪先生和好如初了。
沈滿棠從中悟出一個道理來:或許真愛就是這樣一波三折的吧。那他現(xiàn)在等等元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杜麗娘死了三年都能因愛還魂,他等個幾年又怎么了?說不定幾年后他就能像汪先生一樣抱得美人歸了。
船開始鳴笛了,坐在車內(nèi)連窗外都不曾看一眼的沈滄終于開口,對前頭的胡叔道:“回家吧。”
等車駛動后,沈滿棠才終于不再像做賊一般盯著窗縫了。他將車窗簾徹底拉開,然后一言不發(fā)地盯著窗外出神。等車駛到沈家大門前時,他突然眼前一花,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元寶。
不過那個人既像元寶,又比元寶邋遢許多,腳上還穿著雙鄉(xiāng)下女子才喜歡的、紅艷艷的繡花鞋。他拼命眨了眨眼,想要把那人再看清楚些,可惜就這么一霎那的功夫,那人就不見了蹤影。
不知為何,沈滿棠覺得這一切都好熟悉,就像是做夢夢到過一般。
到了家后,他第一件事便是給金朝寫信。
壞蛋金元寶:
首先我要批評你,三個月了還沒信守承諾來接我。我宣布:你已經(jīng)退化成小狗了!你要是不想吃剩飯、鉆狗洞,那就快點(diǎn)兌現(xiàn)你的諾言吧。
其次我要和你匯報一件大事:姆媽今日出發(fā)去歐洲了,二叔去送她的時候也順帶把我給捎上了。我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