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棠聞言,立馬把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他滑下床,牢牢扣住蘆薈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她走到了浴室。
蘆薈又心酸又好笑地擰了把毛巾,把沈滿棠花貓似的臉擦了個干凈。邊擦她邊感慨道,小少爺的樣貌生得也太好了些。一般的漂亮孩子在這個向成人過渡的年紀,多少都會長得有些尷尬,但小少爺卻生得越發動人心魄了。估計再過幾年,她就得給小少爺帶孩子了。
“天冷了,小少爺你臉都起皮了?!碧J薈勾了勾沈滿棠的鼻子,叮囑道,“你在這陪著太太,蘆姐姐拿完雪花膏,馬上就回來?!?
沈滿棠聽話地跟出浴室,見傅君佩還睡著,便坐到了她的梳妝臺前。其實不僅鼻子起皮了,他的嘴唇也在一夜間干裂到爆皮,不僅難看還十分剌嘴,也不知剛剛有沒有弄疼元寶。
他不想弄疼元寶的……沈滿棠猛地一抽,湊到鏡前,發瘋似的撕扯起嘴皮來。
等蘆薈進屋時,他的下嘴唇已經血流不止了。明明只是撕出了幾條細細窄窄的裂縫來,居然能流這么多血啊。沈滿棠看著鏡子中自己不斷向外冒血珠的紅唇,突然發自內心地獲得了一種kuai感。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十指,好幾根指緣邊上都被他摳出了倒刺。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將倒刺一道道緩慢而殘忍地撕開。十指連心,比撕嘴皮更加強烈的痛感讓他變得無比興奮。漂亮的手指溢出一道道鮮血,把干凈的指甲蓋染得一片污糟,可他卻覺得這比任何一幅名畫都要更震撼人心。
“寶貝!你在做什么?別摳了,快別摳了?!钡忍J薈意識到沈滿棠在做什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沈滿棠的嘴上、手上早已一片血紅,像個剛茹毛飲血完的怪物。
蘆薈抽泣著,將剛洗盡的手帕拿出來給沈滿棠按壓止血。可顧了上頭又顧不著下頭,這么多傷處,她一個人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我去叫二爺來?!碧J薈剛起身,就被沈滿棠拽住了手。
他咧著沾血的牙,安慰道:“沒事蘆姐姐,這點血我沖下水就止住了。你別叫二叔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樣。”雖然他覺得看鮮血在皮膚上流淌的樣子還挺奇妙的,但其他人未必有和他一樣的欣賞眼光。明明是件很爽的事,他不想讓沈滄以為自己是在心機深重地賣慘,那會讓他比現在還要難堪。
他站起身,俏皮地舉著十根手指,示意蘆薈自己要去沖水了。蘆薈被他詭異的舉動嚇得跌坐在地上。她不明白一貫最嬌氣的小少爺剛剛是怎么對自己下得去手的,這還是那個磕到桌腿了就嚎啕大哭要打桌子的人嗎?
最后蘆薈還是用紗布簡單處理了沈滿棠身上的傷,將他的四根手指裹成粗笨的蘿卜條。沈滿棠流夠了血,也沒了力氣,安靜地與蘆薈依偎著守在了傅君佩房內。等到很晚,傅君佩才終于蘇醒了過來。
窗外的一道驚雷不適時地響起,把每個人好不容易松懈下來的神經又重新提了起來。悶了一整日的天終于舍得施舍些甘霖了。密密麻麻的雨點子隨著大風,順著窗戶間隙刮進了屋內,吹得人脊背發涼。
不過就連平日里最心細如發的蘆薈都沒心思在意這些誤入的雨滴了。她松開沈滿棠的手,趕忙跑去書房稟報沈滄。
“小少爺,你看會兒太太,我去喊二爺來?!?
沈滿棠僵硬地點點頭,順從地走到了傅君佩床邊。
“小滿,”傅君佩看向床前的沈滿棠,抬起手來喚他道,“你嘴怎么了?”
沈滿棠立馬抿住唇,又快速背過手去,不想讓傅君佩看見自己受傷的樣子。
傅君佩的手霎時僵在空中,過了幾秒才失意地垂了下來?!澳穻屔眢w不舒服,你叫蘆薈給你抹點藥膏吧?!?
沈滿棠點點頭,看著虛弱的傅君佩,一時也不知該和她說些什么。他想,有他這么個隱患在,姆媽這些年應該很不好過吧??伤俨缓眠^,也還是把他拉扯大了。
明明她是最有資格怪他的人。
沈滿棠想,如果姆媽現在開口要他去死的話,他一定會照做的。可偏偏姆媽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讓他去擦藥膏。
“姆媽,二叔來了,我就先走了?!边B一貫最會撒嬌逗樂的小孩都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語氣來緩和當下凝固的氛圍了。他面對生身母親時都尚且如此,更別提再待下去,撞上沈滄后該有多尷尬了。
沈滿棠逃似的上了樓,才將將與快步走來的沈滄錯開。沈滄看著床上面色慘白的傅君佩,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將她扶起身來喂了口水。
“對不起,”傅君佩潤了潤唇,苦笑道,“這句話我欠你太久,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你大哥,還有你三弟,他們都沒逼過我,是我鬼迷心竅,為了有個孩子做倚仗才下的藥。不僅害了他們,還辜負了你。我根本不配你的愛,這么多年瞞著你,也是我貪得無厭,如今事情既已敗露,我也沒臉再待在你身邊了。”
她推開沈滄的環抱,向后靠在了床頭:“你被我拖著,無妻無子地過了這么多年,也是時候該考慮自己的婚事了。等你成了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