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慌亂地搖著頭,又道:“若是二爺再懷疑起他買軍火的錢從何而來,又順著這條線查到隆燊當年的虧空其實是您所為的話,說不定也會牽連到您??!”
“你在威脅我?”曹錦和用力地掐住丁香的雙頰,強逼她抬頭道,“死趙豐年一個又與我們何干?今日若是你我出事,你看他會為你求人嗎?趙豐年不是笨的,他打了這么多掩護了還會被抓,就說明背后肯定有人在做手腳。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把自己先擇干凈!若是嚴刑逼供,趙豐年必定會為了自保供出我們,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丁香兩眼空洞地看著曹錦和,心漸漸冷了下來。
曹錦和看她那失魂落魄的可憐樣,又加碼道:“傻囡,當初把你交給趙豐年,是我昏了頭。三年前沈攸回國,你知道他同我說了什么嗎?他說他對四小姐一見鐘情,求我幫他牽線,若是他日后事成,助我扳倒了沈滄,就要我把沈攸許配給他?!?
丁香聽后如遭雷劈,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跌坐在地上。
“小香,其實你伺候了我這么多年,在我心中早就和沈攸是一樣的了。老太太不會偏私,也斷不會讓趙豐年毀了我兩個囡囡。怪就怪我當初看走了眼,以為趙豐年是真心待你,才放心把你交給了他。結果你們才成婚多久,他就敢舔著臉問我要別的女人。你說我怎么有臉把實情告知于你,又怎么忍心毀了你的幸福啊?”
曹錦和下了輪椅,將丁香從地上扶起來,懇切道:“小香,老太太對不起你,瞞了你這么久,可今日我實在是不得不說出口了。趙豐年他對你從來沒有真心,如今大難臨頭,他為了自保,第一個出賣的就是你。若是真等他開口了,你我就都活不過今日了,你明白嗎?”
丁香當下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她噙著淚珠,仰頭絕望地癡笑道:“原來他真的心悅四小姐……是啊,三年前我就該知道了的,一個素來要我央著求著才肯來一趟的人,原來有一天也會跑西苑跑得這么勤。”
她低下頭,吸了吸鼻子,認命道:“他就該喜歡四小姐那樣明媚的人才對,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呢?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這些年娶了我,叫他抬不起頭了?!?
曹錦和見她又一副要從自己身上給男人找借口的蠢樣,便急迫地抓住她的肩,逼她站直與自己對視道:“好孩子,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你聽老太太的話,趁現在趕緊去警署,告訴趙豐年你有孕了?!?
丁香心頭一顫,瞬間明白了曹錦和的用意,但還是不知所措道:“可,可我們向來謹記您的叮囑,從來不敢在這件事上疏忽,每次也都是做好了防護的……況且豐年他既不愛我,又怎會在乎我與他的孩子?”
“愚笨!他這些年雖不鐘情于你,但到底也沒在外頭養女人吧?他家就他一個獨子,眼下把你供出來就是叫他趙家斷子絕孫!只有讓他咬死,在外開洋行還有殺死楊宗喆那些事都是他一人所為,才不會叫沈滄懷疑到咱們頭上?!辈苠\和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丁香,拽著她的胳膊,強迫她一字一句,鸚鵡學舌般地重復自己教的話。
此后不久,丁香便帶著一個大包裹直接趕往了警署。她先是塞了兩個夠分量的金鎖給看守,又經過了一番苦苦求情后,才得以見到趙豐年。
“豐年,”丁香拂了拂稍顯凌亂的發絲,強擠了一個難看的微笑后,將包裹遞了進去,“這些天要委屈你受苦了。不過你別擔心,被子衣服這些我都從家里帶來了,看守大哥們我也都打點過了,會讓他們多多關照你的。還有一日三餐他們也答應我了,讓我每日做了給你送來?!?
丁香偏頭擦了擦眼角,又和沒事人一般故作堅強地笑道:“你別慌,我剛剛問過看守了,他們說走私也要視情節輕重判刑的。就算真出了事,不也還有那個英國人頂著嗎?你又沒在公司掛過名,辦事也謹慎,想來那英國佬也拿不出證據來誣告你?!?
她將手撫在肚子上,終于露出了進警署后第一個真切的笑容?!熬退隳阏嫒肓霜z,我和寶寶也會一直等著你的。”
她說著說著,就連自己都分不清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個孩子了。她熱淚盈眶地對趙豐年道:“其實我昨日就查出來了,特意回家一趟也是想跟你說這事的,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咱倆就鬧了場別扭。眼下你又遇到這狀況,其實這孩子是不該留的。可這是咱倆第一個孩子,我實在是舍不得。”
“我現在還沒敢讓爸媽知道,若是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這些年他們對我頗有怨懟,為的不也是子嗣的事?如今這個孩子既然來了,那就算是老太太阻攔,我也定會生下他的。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給你和趙家一個交代?!?
丁香出神地看著趙豐年,仿佛真的看見自己懷中抱著一個面容肖似他的小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更明白這或許就是她與趙豐年在此生的最后一面了。
此刻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騙趙豐年還是在騙她自己了。她走上前去,伸手從圍欄后頭抓過趙豐年的手,撫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你也是,就算是為了咱們的孩子,你也要振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