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金朝第一次見到沈滿棠對他露出這種堪稱卑微的姿態。這幅乞求垂憐的模樣他向來只會用在沈滄和傅君佩身上。沒有得到過雙親足夠的愛的小孩,心思敏感些很正常,會耍心機求關注也很正常,只是這般服軟討好的手段,不該用在他身上。
金朝自認自己對誰都沒有比對沈滿棠更有耐心了,沈滿棠在他這兒可以永遠做個恃寵而驕的小少爺,而不是像剛剛那樣露出提心吊膽害怕被拋棄的模樣。
“是我不好,以后不會了?!苯鸪Х律驖M棠經典求和語錄,給他了一個溫柔的擁抱,“我們抱一下就和好吧,好嗎?”
“嗯?!鄙驖M棠靠在金朝肩上,像搗蒜般猛點了點頭,然后又悄悄地把掛下來的鼻涕水蹭在了這塊干凈的布料上。
“好了不抱了?!鄙驖M棠吸了吸鼻子,退開一步,不愿意再靠在鼻涕上了。
金朝斜眼看了看自己右肩上洇濕的一團印記,嘴角抽了抽,又有點嘴賤想要罵人了。
每次兩人短暫的爭吵后又和好的那段時間里,沈滿棠都會格外黏人,更何況第二日就是金朝的生辰了,沈滿棠一睜眼就把自己精雕細琢了一個月的肖像畫送給了金朝。
“元寶,生辰快樂!你看我畫的像不像你?”他跪坐在床上,把畫簿懟到了金朝面前,卻又突然奇怪地看著金朝,“你臉怎么這么紅???”
金朝粗重地喘著氣,緩了許久后才從被窩里伸出手來接過自己的畫像。他清清嗓,問道:“你什么時候畫的?”
“你丟下我自己去打工的時候?!鄙驖M棠抱著臂哼了聲。
金朝端詳了番沈滿棠的大作,輕聲夸贊道:“你沒拜師都能畫成這樣,若是師從名家,定能更進一步?!?
他用手撐著,慢慢坐起身,又向上拉了拉被子后才道:“我上周去打工前,拿你的畫去拜訪了顧懷紳老先生。老先生覺得你很有靈氣,想要收你為徒,讓我回來問問你的意思。你想跟著他學畫畫嗎?”
“顧懷紳?”沈滿棠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突然反應過來,指著墻壁上掛的月份牌,驚喜道,“就是畫月份牌很厲害的那位大師嗎?”
“是他?!苯鸪⌒牡厣斐鍪郑诒蛔由喜淞瞬浜蟛琶仙驖M棠的臉嘉獎道,“老先生收門徒的要求很高,你是他收的年紀最小的弟子。我本來還擔心你受不了學畫之苦,所以沒和你提這件事??煽戳四愕漠嫞矣钟X得浪費天賦實在是件可惜之事。不如今日放學我就帶你去見見顧老吧?!?
沈滿棠欣喜地點頭,一不留神說出了心聲:“月份牌不就是畫美女姐姐嗎?這個我最會畫了?!?
金朝抬手賞了他一個暴栗。“我是讓你去提高畫技學門手藝回來的,別過去就給我騷擾模特?!?
“知道啦。”沈滿棠喃喃自語道,“夸姐姐漂亮怎么能叫騷擾呢,你可真古板?!?
“再說?”
“錯了錯了?!?
金朝看著沈滿棠小尾巴翹上天的得意樣,只口不提他在顧懷紳處吃過的閉門羹。沈滿棠年紀小,心性不定,畫畫靈氣有余而技巧不足。顧懷紳一大把年紀了,也是帶不動孩子了,因此在金朝第一次拜訪時便明確拒絕了??烧l想金朝日日提著禮品上門,只為給他弟弟求個學畫的機會,顧老磨不過這倔小子,只好破例將沈滿棠收為關門弟子。
“你好好跟著顧老學畫,以后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再不濟也算是給自己培養了個興趣愛好,不至于荒廢人生。”金朝蹂躪著沈滿棠的臉頰,耳提面命道。
“遵命遵命。”沈滿棠搖頭晃腦,心不在焉地應承著。
金朝看他那不上心的模樣,又急又無奈。也不知道若是他不在身邊了,沈滿棠會不會又走上歧途。他只能先給他鋪好路,至于怎么走,還是得看他自身。
“你怎么還不起呀?”沈滿棠看金朝一動不動地坐在被子里,便疑惑地上手去掀。
金朝趕忙壓住被子,疾言道:“別動?!彼徚司徍粑?,又道,“你下樓看看我姆媽起了沒,起了的話你問問她有沒有蜂蜜水,有的話你幫我帶杯上來?!?
“哦。”沈滿棠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乖乖照做,任勞任怨地給金朝跑腿。
金朝舒了一口氣,聽沈滿棠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后,便火速跳下了床,跑進了浴室里。
這明明是他人生第二次經歷這個躁動的時期,卻比第一次時還要茫然。上輩子這時候他還在金家,連基本的溫飽都無法滿足,因此就連這些生理性的自然反應都沒出現過。之后到了工廠,他更是每日累得倒頭就睡,連在夢中活動的精力都沒有。
更何況初來工廠時,工人們都是頭挨著腳睡在一個大棚里的,實在也是沒有環境讓金朝產生些旖旎的幻想。
金朝急速搓洗著褲衩,一臉無措。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剛剛夢見了什么。
二十一歲的沈滿棠衣衫不整地躺在煙榻上,就和前世金朝最后一次見他時一樣??刹煌氖?,這次他的身邊卻沒有那礙眼的常遇青和江顯頤。
金朝記得夢里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