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沈滿棠學著課堂上國文先生的姿勢,夸張地轉著頭朗誦道。
金朝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也笑了,接著說回剛才的話題:“你二叔平常對你好嗎?你就管他叫爸爸。”
“二叔對我好呀,他每次出差回來都給我帶糖吃呢,”沈滿棠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我叫他爸爸是為了給你買泥人啊。”
金朝聽到“泥人”二字,眼角又是一抽,“送糖就是對你好?那他會送你姆媽什么?”
沈滿棠回想了一下,掰著手指數道:“二叔會送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飾給姆媽,還有鞋子、手提袋、帽子、香水、絲巾……好多好多。不過每次姆媽都叫蘆姐姐把禮物扔掉,二叔好傷心的。”
金朝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傷心?”
沈滿棠垂頭嘆了口氣:“哎,二叔就不說話唄,一直坐在樓下抽雪茄。”說完又嘿嘿一笑,“不過我每次都會去抱抱他,二叔就獎勵我好幾盒糖,吃都吃不完。”
金朝捏捏他的鼻子輕笑道:“鬼機靈,你還知道安慰人啊。”
沈滿棠揉揉鼻頭繼續說:“當然啦。抱完二叔我還得上樓抱抱姆媽。每次和二叔冷完臉她就在房間里偷偷哭。我都知道的。”
金朝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沈滿棠了。別看他有時候傻傻的,還有點小任性,其實他心里和明鏡似的,不然也不會這么懂事。
金朝掐掐沈滿棠的臉,感慨道,“你還只是個小孩子,可以不用這么懂事的。”
沈滿棠似懂非懂地歪了歪頭。
金朝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孩子心胸開闊,但還是忍不住挑撥:“你姆媽和二叔平常都不陪你,你不生氣嗎?”
沈滿棠搖搖頭:“他們有自己的事要忙呢。我有你和蘆姐姐陪我就夠啦,”說著又傻笑起來,“我最喜歡你們了。”
金朝看著一臉天真的沈滿棠,腦中卻浮現了他死前,金朝見到他的最后一面。沈滿棠就那么斜躺在煙榻上,手里拿著柄長長的煙槍,懷里還攬著位名伶,好一幅醉生夢死的紈绔畫像。而常遇青就坐在他邊上,把鴉片燈湊到他的煙葫蘆口為他溶化煙膏。
這么乖的小孩,卻在蘆薈死后變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傅君佩和沈滄是怎么為人父母的?金朝終于找到了自己生氣的原因了。他不愿指摘這二人的復雜關系,只是管生不管養實在是作孽。
金朝揉揉沈滿棠細軟的頭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鄭重地承諾:“以后我和我姆媽都會陪著你的。”說完,他還主動伸出手勾了勾沈滿棠的小拇指。
沈滿棠可高興了,金朝很少主動做這么幼稚的事。他趕忙勾住金朝的小拇指,又用大拇指相印蓋章,還要補上他的咒語:“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豬八戒。”
金朝輕“嗯”了一聲,難得沒有嫌棄沈滿棠,任由他抓著自己手玩。
金朝重生后本來只想著救蘆薈的,現在還得多撈個沈滿棠。拯救兩條人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況前世自己就是個短命鬼。他仰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元旦假期很快就結束了,沈滿棠沒法再睡懶覺,躺在床上哼唧著不肯起。金朝只能又恢復了早起先把門鎖上,再把面盆端到床前伺候沈滿棠的日子。
去學堂的路上,沈滿棠特別高興,非常期待看到常遇青的吃癟樣。可誰知常遇青一見他們進門便“騰地”站起了身,拿了把先生的戒尺就把他們堵在門口。
沈滿棠意未動,身先行,本能地擋到了金朝身前,才想起金朝說常遇青已經不欺負他了。
“元寶你騙人啊!他怎么還要打你呢?”沈滿棠著急地跺腳,明明很害怕卻還是擋在金朝身前不肯走。
“沒騙你,他之前確實沒再找我麻煩。”金朝摟著沈滿棠的腰一轉,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去了。
“我想什么時候打他就什么時候打,尤其是你倆在一塊的時候,我見你一次就打他一次!”常遇青用戒尺指著沈滿棠威脅道。
金朝:“……”
沈滿棠:“_”
金朝好像明白常遇青間歇性發癲的原因了。有的人就是這樣,愛捉弄喜歡的人。只是沈滿棠一直黏著他,所以常遇青的矛頭也就指向了他。
沈滿棠猶豫了一下,探出頭商量道:“你是看我不順眼嗎?那你打我吧,別打元寶了。”
金朝把沈滿棠的頭壓回去,威脅常遇青道:“你敢招他試試,上次還沒被我摔夠是嗎?”
“干什么呢堵在門口?”教算學的老先生站在三人身后怒喝道,用書本一人砸了一下腦袋,“小小年紀,打打殺殺,不成體統。都給我回位子上去。”
回到座位上,沈滿棠愁苦地拉了下金朝的衣擺,囁嚅道:“元寶,常遇青是因為討厭我才欺負你的嗎?可他之前還說是為了幫我出頭呢,大騙子。”
金朝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小男孩的心思,只能勸慰道:“和你沒關系,是常遇青腦子有病,以后離他遠點。”
沈滿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