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意外總是來的這么湊巧,沈滿棠本來還在因為明天上學要碰見常遇青而苦惱,便被蘆薈告知傅君佩明天要帶他去天津。
“去天津干嘛呀?”沈滿棠看著給他收拾衣物的蘆薈,不解地問道。
“小少爺,你還是等太太來再問她吧。我給你多放幾件厚衣服,北方冷,你過去要是冷的話就多套幾件,襪子也要穿兩雙。還有圍巾、帽子、手套,都給你收拾好了,你到了自己記得穿,別凍著了。”蘆薈喋喋不休地念叨著,生怕沒給沈滿棠帶夠衣服。
一說去天津,金朝便猜到了個大概。大抵是傅君佩的雙親性命垂危,抑或是已經去了吧,否則他母親也不會這么大晚上著急地來給沈滿棠收拾衣物。
上輩子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傅君佩的父親傅微彰和母親田耘芝在天津的居所里歿了。彼時金朝還是鄉野頑童,自然是不知曉這些大事件的。私家偵探后來給的報告中也只將二老的離世作為傅君佩的生平背景一筆帶過。金朝想,傅微彰作為前朝余孽,這命自然是捏在別人手里,只是不知這多活的大半年對他來說是福還是禍了。上次在禮查飯店聽到傅明璽說他父母一切安好時他便感覺不對,一對被軟禁的階下囚恐怕不是傅君佩拿錢打點就能過得舒坦的。只是感嘆傅家曾經風光無兩,就連傅明璽都是慈禧太后親自賜名,如今卻落得個這般下場。
“那我可以帶上元寶嗎?我想元寶和我一起去。”沈滿棠此刻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坐在床邊天真地晃著腿,想要金朝和他一起去玩。
“小少爺,元寶可不能去。等會太太要是來了你也千萬別提要帶元寶。太太現在心情不好,你多陪陪她。”蘆薈搖搖頭嘆息道。
金朝看著沈滿棠投來的問詢的目光,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傅家上下一直隨著傅微彰升貶安遷,沈滿棠怕是都沒見過幾面他的姥姥姥爺,自然是更難體會死亡的含義。他上前去摸摸沈滿棠的頭叮囑道:“下火車前就要把厚衣服穿上知道嗎?衣服扎也要忍一下,不要鬧脾氣。”說完又想到什么,提醒蘆薈道:“姆媽,雪花膏快用完了,給少爺裝盒新的吧。”
蘆薈一拍腦袋:“哎對,我就說有什么東西忘了,我去找找還有沒有新的。”
另一邊,在傅君佩的房內傳出了一陣尖銳的爭執聲。
沈滄進門后怒聲屏退左右,將翻譯后的電報摔到傅君佩面前嘲諷道:“你看你的好哥哥,可真不是一般人啊。上次帶著妻兒來尋你才過去了多久?還讓我給他疏通關系,你看看他現在在哪里高就?”
傅君佩剛剛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本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如今被沈滄這么一呵斥,更是慌的連字都看不清。
沈滄不等她磨蹭,脫口而出:“段祺瑞!他投誠了段祺瑞的皖系派!你哥可真行啊,這邊借口贍養二老騙親妹子的錢,轉頭就把自己親爹賣了。你說段祺瑞都把你爹的辮子軍打得片甲不留了,他是怎么肯要你哥的?還是說你哥就是拿你爹娘的人頭做的交易?”
傅君佩不可置信地搖頭,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床上,用力擦著眼睛試圖看清電報上的字。
“別看了!”沈滄一把將傅君佩推倒在床,欺身壓下,“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你那一家子都不可信?他們就看你蠢,把你當搖錢樹,讓你把沈泓的遺產都轉移光了再來向我要。這么多年你爹養軍隊,你哥留學,他們把家產敗光后都是找誰要的錢?”
傅君佩掙扎著哀求道:“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沈滄看著身下這張美麗的面龐變得前所未有的扭曲,看著這雙曾經最愛的眼睛因為他而哭得漲紅,最終還是沒忍心再逼問下去。他將頭埋到傅君佩肩窩里,低聲說道:“當年你父母讓你拋棄我嫁給沈泓的時候,你也是愿意的嗎?這么多年了,你凡事都聽你父兄的,好像我才是那個壞人。”
沈滄的聲音顫抖著,不敢抬頭看傅君佩的眼睛,他將傅君佩緊緊箍在懷里,卑微地祈求道:“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很亂,我不逼你。等你父母的事解決了,我們再談。這次我們一起去天津好嗎?有我陪著,你不用怕你大哥。”
傅君佩僵硬的仿佛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干尸,她沒有拒絕沈滄的擁抱,也沒有回絕他的提議。她的全部力氣和情感都被那封電報抽完了。此刻的她不知還能再信任誰。
第13章 一家三口
沈滿棠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出遠門。早上金朝給他擦雪花膏的時候還在當心他去了北方會起皮,干脆將他抹得抹光滿面的。沈滿棠喜歡雪花膏香香的味道但又很抗拒油膩的膚感,每次金朝一涂多了他就抻著脖子躲,今天倒是老老實實地坐著任由金朝折騰。
“你有什么禮物想要嗎?我給你買。”沈滿棠睜著雙清澈的大眼睛,還不知道他們這次去天津要做什么。
“你還知道給人帶禮物?”金朝看他年紀小小派頭挺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當然了,”沈滿棠一邊伸手配合金朝穿衣服,一邊說得頭頭是道,“二叔每次出差都會給我和姆媽買禮物,我出差也給你買。”
金朝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