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同周瀟瀟的聊天框,宋芒抬起手指在對話框里輸入了一串文字。
他沒有多說,只是告訴周瀟瀟自己沒事,現(xiàn)在在一家酒店,其他具體的細節(jié)等他晚點解釋。
他剛艱難地敲完字點擊了發(fā)送,不過兩秒的時間,對面就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宋芒抿著唇,偏過頭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發(fā)了好幾次熱,宋芒的喉嚨可能有點發(fā)炎,他俯身咳得滿面通紅,好久都沒能停下來,咳到最后,喉間隱約傳來來淡淡的血腥氣。
最后止住咳的時候,手中的電話依然還在鍥而不舍地打來,宋芒攥著手機頓了片刻,不忍周瀟瀟如此擔心,還是接起了電話,并且事先清了清嗓子,以確保待會兒出聲時聲音不會太奇怪。
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宋芒微微張開了唇,準備先將自己的身體情況隱瞞下來,不讓人擔心。
想好的說辭即將脫口而出,宋芒剛發(fā)出了一個音節(jié),“瀟”字都還沒徹底說出聲來,對面人的聲音率先透過聽筒傳到宋芒耳朵里,然后宋芒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隔著聽筒,對面人的聲音顯得比平時要更加冷硬,好似繃著的弦,壓抑著什么即將一觸即發(fā)的東西。
“你在哪里?”
簡短的四個字聽得宋芒瞳孔劇烈收縮,霎時整個人都跟著這一字一頓的字音狠狠抖了抖。
……怎么會是謝承之。
宋芒準備好的說辭忽然就不能說出口,下意識的,宋芒只低聲喃喃道:
“謝先生?”
“……怎么是你,瀟瀟姐呢?”
慌張之下,宋芒忘記了掩飾聲音中的不對勁,輕微的嘶啞與濃重的疲意透過他的聲音傳達到對面,暴露了他目前不大好的事實。
宋芒聽見那邊沉默了許久,一道明顯的吸氣聲隱隱約約傳來,緊接著,不知道是不是宋芒的錯覺,謝承之再次開口時,聲調聽起來竟也帶著微微的顫意。
“很不舒服,對嗎?”
謝承之這么低嘆著朝宋芒問道。
宋芒握著手機的手指一點點收緊,感受著身上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的密密麻麻的酸痛感,他啞然片刻,最后只垂下眼睫很輕地道:“沒有。”
謝承之這樣問他,是知道了什么嗎?
知道了他已經分化的事情?
那……也知道了他分化成了一個alpha嗎?
這個念頭剛出現(xiàn)一瞬,又被宋芒很快否定。
謝承之他……應該是知道了他意外分化的事情,但還不知道他如今分化成了一個alpha這件事……
不然的話,他怎么還會用這種跟平常一樣,不,甚至比平時更多了一分在意與憐惜的語調,再這樣跟他說話,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呢?
宋芒脫力般靠向身后,怔愣過后聽著對方再次問他在哪里。
……宋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或者說,他不想告訴對方。
如果告訴了謝承之,對方一定會來找他,可他現(xiàn)在腦袋暈暈乎乎的,根本無法理性地思考清楚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也沒有做好這么快跟謝承之面對面交談的準備。
他現(xiàn)在還是好累,本能地想要一個人待著,什么都不想。
“謝先生,我……在一家酒店,這幾天我想一個人在這邊處理一些事情,先不回家了,可以嗎?”
宋芒說話語速很慢,壓著喉間的疼痛,很小聲地跟對方商量。
他說完后,聽筒里一片寂靜。
沉默了半晌后,謝承之沉沉的語調才再次響起。
“分化期會很難受,你分化得晚,這個過程只會比一般人更加難熬,你說要一個人待著,你一個人,怎么照顧自己?”
“告訴我地址,我去找你,好嗎?”
……謝承之果然知道了他已經分化的事情。
宋芒被謝承之帶著去醫(yī)院檢查的那天,醫(yī)生對著兩人叮囑了很久,特意強調了宋芒分化的時間節(jié)點比較晚,分化期可能比常人更加漫長和難捱。
才第一天,宋芒就已經體會到了這句難捱的含義,三支抑制劑都緩解不了多少,發(fā)熱發(fā)冷的癥狀不知道還會不會卷土重來,謝承之說的沒錯,這樣的狀況下,宋芒的確無法照顧自己。
這些天,宋芒待在新房里,謝承之給他買了好多分化期需要的東西,李叔還有家里的阿姨也都得了謝承之的吩咐,對他百般照顧,為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到來的分化期做好了一切準備。
宋芒能感受到,謝承之對他分化期的重視,他自己也在謝承之的態(tài)度下漸漸對分化期不再有忐忑不安,慢慢地平靜,甚至開始期待起來。
期待分化之后,按照聯(lián)姻計劃和謝承之完婚,之后等謝承之再來易感期時,可以讓他好受一些。
這也本就是兩人如今聯(lián)姻的原因。
而現(xiàn)在,分化的結果打了宋芒一個措手不及。
和謝承之相處以來的點滴也讓宋芒感到一陣茫然無措與無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