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日頭高懸,睡得我頭痛欲裂,白天總是更容易做夢,夢里斑斕的色彩和亂七八糟的片段還在眼前盤旋,搞得我一時不知身在何處,也忘了今夕何夕。
身旁空無一物,被子里也沒有自己之外的體溫,我指尖一顫,猛地坐起身。
“哥哥……!”
“嗯?”椅子推動的聲音,我遲鈍地轉動眼珠聞聲望去,但突然起身造成的眩暈讓我按著眼眶重新倒回床上。
至少放心了。我閉著眼睛有點不好意思,起床第一反應就是哥哥不見了要叫他,好像回到了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但那時我從未因為看不見蘇澤而慌亂過,他總是在我身邊的。
蘇澤的氣息籠罩過來,我揉著眼睛,看他伸手按在枕頭旁邊,俯身用另一只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沒、沒事。”我拿手背遮著眼睛,“幾點了?”
“剛過十二點。”他收回手,坐到我旁邊,“現在起嗎?”
我不說話,攤平手心伸向他。
蘇澤順勢把我拉向他的懷抱,兩只胳膊都環起來,輕拍后背安撫道:“哥哥在。”
我蹭了蹭他的臉頰:“中午想吃海鮮鍋。”
“你學校附近那家?”
“這你都知道?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租完房安頓好給你打的電話。”
算算時間……他差點能撞見我前男友,幸好幸好。
“這么說來還沒問你呢,現在什么情況。”
“目前還在盛良,總部離這不遠。爸我前段時間聯系了一下,反正……”他看了我一眼,改口道,“我去你隔壁讀研,非全、主要拿個文憑,不耽誤工作。公司批了寒假,下學期正常上班,明年秋開學,之后兩年周末也會很忙。”
我校保研德育分占比不少,卷了一年就懶得在五花八門的事情上折騰,準備老實考研,之后他忙的兩年我也正好開始備考,反正在校期間不能一起住,既然工作地點和學校都離得近,也不耽誤見面。
他倒是都安排好了。
我不吭聲,抱著他的腰收得緊了些。
“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不準再走。無論以后再有一千一萬種理由,無論那是多么正確和恰當的選擇,我都不要你再離開我,因為對于你而言,僅僅這一個理由就勝過全部:挽留你的人,是我。
但正因為如此,我不能開口。
我們的關系,并非誰要背負誰的人生。我不干擾他的選擇,我知道他最后會選擇我……哪怕他最后沒有選擇我。
很矛盾、真的很矛盾,有時候覺得我們像兩個彼此單戀的人,箭頭深深地指向對方,義無反顧地奔赴,又在咫尺之距觸碰到彼此的掌心,撫摸鏡面般無法再向前一步。
我知道我愛著你,這就足夠了。鏡子映照著我,顯現的卻是你的面容。
我說不出口,但沒關系。哪怕世界顛倒錯亂,唯有一件事是不會變的。
我看著他肩頭昨夜被我咬破的牙印,暗紅創口已經結痂,血液在薄薄的皮層下脈脈地流。
蘇澤輕笑了一聲,只是重復道:“哥哥在。”
“去洗漱,我給你拿衣服。”他拍拍我,起身去陽臺。
我慢吞吞爬起來,陽臺的玻璃門拉開,帶進一陣涼氣,我抖了抖,又想縮回被子里了。
“哥,冷——”我剛開口,發現椅背上搭著毛絨絨的睡衣外套,印著一個大大的熊頭。
身上的薄睡衣是和哥成套的白底藍月和藍底白星圖案,紅木地板,深棕桌椅,臥室貼著淺灰的墻紙,整個屋里都低調的素雅,驟然出現一個卡通熊,我不由咧嘴笑。
哥隔著陽臺說了聲笨蛋。呵呵,聲音太小沒聽到。
洗漱完收拾好,我拿著手機準備裝進口袋,界面亮起顯示多條未讀消息,我才想起來昨天只是跟室友說讓她們先回。打開宿舍群,夏至連發了好幾條詢問我的安全,我連忙回了幾張沒問題、感謝的表情包回應。
回到消息界面,社團群有條全員消息亮著紅點,置頂是寒假聚餐的召集令,時間還在一周后,這會先不著急報名。
然后是通訊錄亮起鮮紅的圓圈1,我稍微疑惑地進去,是新朋友申請。
最近也沒人要我微信,難道是期末考交卷出了什么問題?但學校事務上的處理通常不會在微信上進行。不知為何,我有些忐忑地點擊。
預感只用不到一秒就應驗,瞟了一眼熟悉未變的頭像,不同意也不拒絕地快速返回,手機熄屏收回口袋,裝作無事發生。
我們收尾并不愉快,但還算體面,因此前男友在我心里只剩不死纏爛打一個優點,現在這一個也沒了。
我正背對書桌坐在床沿,飛速轉頭看了一眼我哥,他正點著鼠標保存文件,察覺到視線回頭看,問:“怎么了?”
“我餓了。”我面不改色地說。
“……你餓死鬼投胎來的。”
總之坐上摩托,風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