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問他身體恢復如何,若無大礙,建議讓他回來上課。
高三生的每一份每一秒都珍貴得很,陳立垣又是優秀的學生,經不起耽誤。
趙予晴詢問陳立垣的意見,他正在捏起一顆洗好的草莓,爽快地同意。
送陳立垣上學后,趙予晴心里也沒有完全放松,總覺得有些細節被她忽略。
因著這點思慮,她打算先在這邊住下,直到陳立垣高考結束。
將這個打算跟江小嵩說起時,男生表示理解。
他們今天見面的地點在閑庭湖,他撿起一顆扁平的石頭,往湖面投擲,湖水被彈起四串漣漪,閃閃璨璨,蕩蕩漾漾。
“高考當然很重要,趙老師先不用考慮我。”
趙予晴踢了踢腳下的小碎石,“也不是。不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心急。”
江小嵩以為她只是安慰自己,拿甜言蜜語搪塞他,但當對上趙予晴那雙光風霽月的瞳仁,他的心也像動蕩的湖面,被她這句話激起層層疊疊的浪潮。
江小嵩喉結動了動,面上又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開口,勾起的唇角泄露心思,“……沒看出來。”
趙予晴眉眼彎彎,“撒謊。”
“可以不要拆穿。”
倆人對視,再次輕笑起來。
好像這樣普通地聊天,也覺得分外有趣。
天空湛藍,點綴幾多棉花糖似的云朵。
湖邊有結伴而來的游客,有獨自前來散心的學生,也有放聲歡笑的情侶,都從他們的世界無聲路過。
到了上班時間,江小嵩先送趙予晴回圖書館。
不是不擔心被人碰見,而是,他們顧不得許多了。
再者,趙予晴經歷過更驚險的戲碼,內心多了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心態。
簡單告別后,江小嵩驅車回醫院,時間很趕。
趙予晴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時,孫嬌嬌問她:“又去工作?”
趙予晴放下手機,“嗯”一聲。
孫嬌嬌打個哈欠。
趙予晴打開電腦中的文檔,開始跟易卿聊電影的事。
劇本是她以前寫的,這么多年,雖然斷斷續續也有在創作,工作量到底趕不上職業編劇。她需要努力的還有很多。陳立垣的事,耽誤了很多進度。
易導要求高,脾氣稱不上好,加上線上溝通總是慢了半拍。隔著屏幕,趙予晴都能感受到易卿在房間里一邊撓頭踱步,一邊狂灌紅酒。
周六日某段時間,趙予晴抽空和易卿約在一家酒店,這是易導目前在國內常住的地方。
服務生領她進門后便退出,房間一片黑暗與寂靜,趙予晴發了條信息,震動聲從某間臥室傳來。
易卿趿著拖鞋,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趙予晴想要打招呼,她就沖臥室里命令道:“趕緊走,我要工作了。”
趙予晴就看到,一個男人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短發從床上爬下來,開始提褲子。
趙予晴裝作無事發生,默默側身,為他們讓道。
易卿把趙予晴帶到書房,隨后,一整天的時間都耗在這里。
易卿當然是個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導演,但令她驚訝的是,趙予晴對作品立意的堅持也不遑多讓。
兩人在最開始的見面還維持著不算太熟的社交禮儀,一旦開始改劇本,倆人都用毫無修飾的語言否定對方,并給出自己的理由。
幾十分鐘后,她們差點吵起來——主要是易卿在借用大嗓門宣告自己的正確理論。
趙予晴不會大吵大叫,只是用眼神和話語反駁易卿的觀點。
易卿雖然惱火,但心里對她產生好感。出去喝了一杯酒后,回來繼續吵。
這么一聊,就是深夜。
如果不是趙予晴的手機隔十幾分鐘就要震動,可能今晚都不會回家。
“男友?”
不談劇本后,她們之間的氛圍神奇地變得輕快起來,易卿也累了,摸出一支煙,歪頭點燃。
趙予晴給江小嵩報平安,回答易卿,“不算是。”
“哦,床搭子。”
“也不是。”
“那是……”
“我也不清楚。”
易卿吐了一口煙圈,“啊,那你完了。”
趙予晴疑惑地抬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易卿只是高深莫測地一笑,終于放她回家。
和易卿工作一天,生物鐘完全顛倒,趙予晴在周日斷斷續續補了兩次覺,才終于緩過來,其威力堪比倒時差。
又來到周一。
律師突然給她打電話,提及誹謗案的官司,孟楠同意當面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失費。
這令趙予晴感到意外,請過假后,驅車來到法院。
好久不見的孟楠身穿職業套裝,打扮得干練又時髦,在律師的見證下,倒是真的道歉了,態度也算真誠,至少是看起來。
她也利落地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