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五月了。
距離坎帕尼亞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期間倒是收到了不少格雷爾和羅納德寄來的信。
「給小維:
你的傷怎么樣了?之前的事情都無所謂的啦,我們又不會因為你和惡魔簽過契約嘲笑你,等痊愈后快回來上班吧威廉前輩臉色好差的。
ps我們沒有告訴威廉前輩走馬燈的事情,他應該還不知道,所以放心回來吧。
你最好的前輩。」
「給維·威廉姆斯:
好些了嗎?
回信里要好好和我講講你之前的事情哦~
世界第一美 格雷爾·薩多克里夫」
維對于面對看到自己走馬燈的兩個前輩有些別扭的感覺。一方面是因為她將和惡魔簽過契約的事情當成污點,另一方面帶薪休假實在是太爽了。得益于死神比普通人好太多的恢復體質就這么一直拖拖拖,拖到傷都好全了,現在只剩下一道疤痕的程度了。
坎帕尼亞號的股票以及保險讓她大賺一筆,雖說如今還存留著一些對于盛世公司的各類傳聞,不過只要她找人煽風點火都推到曉學會的頭上就好。幸存的貴族們倒也不會對她有什么意見,反而將從坎帕尼亞號上活下來這件事情當作一種榮耀般的談資,哪怕之前是個不起眼的小男爵如今也能在派對上借著這件事情夸夸其談成為被矚目的重心。再說他們還沒有不長腦子到敢去對威廉姆斯侯爵置喙些什么,不如多在其他人面前說她些好話,萬一自己的名字傳到對方的耳朵里說不定哪天對方心情一好能分給自己一勺羹。
這些都是格雷說給她聽的。自從維能坐起來活動之后便一頭扎進之前堆積的工作里,看得格雷家的侍女心驚膽戰的。倒是輪到格雷無所事事了,每天都在給維講著些王宮里發生的有意思的事,今天哪家伯爵找情人鬧的沸沸揚揚都傳到女王的耳朵里了,明天哪家小姐被女王陛下賜婚估計過段時間就要舉辦婚禮。維就當聽八卦左耳朵出右耳朵冒,手里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近的事情不是很多,無非就是切姆斯福德那邊的收成和稅務。
格雷也是久違的沒有特別需要做的工作要做,兩個人坐在花房中央那張圓形的白色雕花鐵藝桌前,桌上鋪著細膩的蕾絲桌布,幾只杯沿上描繪著金邊和薔薇花紋的骨瓷茶杯隨意擺放著。叁層銀制點心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剛出爐的叁明治、司康餅和各種小塊蛋糕。茶壺里正冒著淡淡的熱氣,維自己動手倒了一杯紅茶,因為怕燙就先放到了一旁。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格雷隨手拿起叁重塔上擺放著的司康涂上檸檬果醬和奶油遞到維的嘴邊,看著她一手寫著報告嘴上下意識的咬了一口“你還記得克萊門斯家的那個德里克嗎?”
維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上的奶油,稍微回憶了一下“有點印象,是不是之前和你一塊練劍的那位?”
五月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穹頂灑落,映照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茉莉、茶花和玫瑰,花香混合在一起和草木清香交織。她伸了個懶腰,躺了這么久竟是讓自己懶散了起來。
格雷點點頭“他去年在威士頓學院升為了五年級生,暑假之后突然開始不再回家,和他一起失聯的還有和他們家交好的那幾個一同就讀的朋友。”
“陛下讓你去把這群孩子們找回來?”
“嗯?我?怎么可能,不是哦。是讓凡多姆家的人去的。”
聽到又是凡多姆海威家,維的眼角跳了一下“那是男校吧,就算要我去幫忙我也去不了的。”
“放心好了,這次我們只需要等到六月和女王一起去看他們的板球比賽就好,很輕松的。”
“嗯嗯,‘輕松’。”
“別那么敷衍啦,”格雷的眸子也是曾經維擁有的那般,漂亮的藍色,他微瞇著和維對視,語氣輕快“說起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還沒說。”
維喝下一口茶,慢條斯理地將茶杯放在餐桌上,不小心濺出來的幾滴茶水瞬間在蕾絲桌布上暈染開來。她輕輕挑眉,輕笑出聲“你不也有很多沒有告訴過我的事情嗎。”
“也是。”像是什么都沒有問過一樣,格雷拿起維只喝了一口的紅茶一飲而盡后朝花房外走去“光看你工作也太無聊了,我去找本書再回來。”
“順便一提我覺得我可以回切姆斯福德了。”
“這條駁回~”
安妮低頭看著手中的外套——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即使小心翼翼地清洗過,她還是擔心自己會不會有一個不注意將這摸著就珍貴的布料損壞了一點點。
這是屬于瑪麗的,不、不對。這是屬于威廉姆斯侯爵的外套。
想到這里,她的心又亂了。不由自主地開始亂想起來。這里面會不會很可怕,同事會不會很不好相處,聽說貴族大人們的要求很多,萬一自己做不好豈不是辜負了對方的這番好心站在威廉姆斯莊園高聳的鐵門前,安妮手心微微出汗。明明只要稍微一推,這扇專門為女仆們開放的鐵門便能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