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光斜斜地灑進辦公區,金色的余暉透過落地窗,將高樓剪出一層模糊的輪廓。
時間已近黃昏,天色仍顯明亮,只有窗外霓虹初上的光影提醒著這里即將進入另一段加班的夜晚。
郁知坐在工位前,目光盯著屏幕上標注著為“draft 1”的文檔上。
這是昨天的新聞和數據整理,按理說,她的職責在今早的晨會被明確重新分配,只需要在明天,按上司要求提交一份按時限完成的日常簡報,就算完成助理的大部分工作。
按時限完成任務就行。
這已經是陸琛對她這個初入職場“菜鳥”最大的寬容。
可她還是寫了
郁知不信任這種“寬容”。
晨會結束后,她回到了工位,那段被上司“訓”的對話還像殘留的雜音,在腦海里循環。
于是,她坐下,打開電腦,瀏覽昨天的市場新聞,順便再大致看了看今日的重點新聞。
美元指數、十年期國債收益率、vix指數的最新波動一條條刷在屏幕上。
郁知盡量在自己能力范圍內將有用的數據篩選出來,手指敲擊鍵盤,匯總報告。
屏幕上的文字冷冰冰的,利率曲線、流動性風險、市場預期。
看著這些術語,敲擊鍵盤的手指停頓了一秒。
這其實并不是郁知熟悉的領域。
她的學習能力很強,能快速理解公式和數據背后的邏輯,但市場的反應速度,總是快得讓人心悸。
盯著屏幕上不斷更新的數字,她知道這些信息是公開透明的,可真正有用的結論,卻不在數據本身,而在于如何解讀它們。
她繼續整理著市場數據分析,編輯簡報,劃分重點,歸納趨勢,直到打印好的簡報靜靜躺在工位上,她的指尖還不由自主的再次停在鼠標上。
要不要交上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上司的安排下完成的工作成果,只是整理,但格式、邏輯、優先級全是她自己定的。
郁知猶豫了一會兒,視線掃過工位旁邊的小鬧鐘,時間剛過六點,按常規流程,第二天早上交上去,才是“正常”節奏。
郁知不確定,這樣的東西陸琛會不會看。
甚至,她也不確定,陸琛會不會覺得她又再次在浪費時間。
以陸琛的性格,如果她主動提交,或許會被看成表現欲過剩,而不是一種職業素養。
但如果明天提交,面對他的冷淡目光,她會無比清楚自己在這個團隊里的邊緣化位置。
她不想再被忽視。
“hey。”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郁知側頭,dalton站在她桌邊,金發藍眼的白男同事,投研部的高級研究員。
“boss wants you his office”
“now?”
dalton微笑點頭,一點點調侃的意味:“yeah, right now”
陸琛讓她去他辦公室?
郁知怔了一下,低聲回了句:“okay”
“good ck”
垂下眼,郁知重新檢查了一遍排版,打開郵箱,將電子版發了過去。
收拾好簡報,她站起身。
心里的猶豫與緊張突然變得無意義。
如果是陸琛喊她過去,她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猶豫個什么勁呢。
走廊里,玻璃幕墻外的天色逐漸沉下去,赤橘色的光影在地板上拉出細長的影子。
郁知在陸琛的辦公室門口停下,門半掩著。
她敲了兩下,沒有回應。
等了半分鐘后,郁知直接推門而入。
——陸琛并沒有在工作。
這是郁知進入上司辦公室后后,意識到的第一件事。
空氣里彌漫著煙草的氣息,和辦公室里冷淡的金屬氣息混雜在一起,顯得有些不真實。
辦公室沒有會議記錄,沒有交易報告,也沒有市場數據,她的上司甚至沒有坐在辦公桌前。
陸琛靠在落地窗前,指間夾著一根燃了過半的煙。
薄薄的青霧在冷白的燈光下散開,他半側著身,窗外的夕陽與霓虹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影,姿態閑散。
她的上司,在抽煙。
男人看起來和白天會議室里那個冷漠、嚴肅的上司完全不同。
西裝外套隨意掛在椅背上,白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皮膚冷白,但肌肉線條分明。
小臂上攀著的虬結青筋在光影間若隱若現,蓄著隨時能爆發的野性。
平日里西裝革履,不茍言笑的上司,在這瞬間褪去工作時的冷硬克制,眉眼間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不是常見的那種勞累,而是一種淡漠的倦意,長期高壓運轉下的慣性松弛,藏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