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gè)兒去……”
“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玉兒,胃口不要太大。”徐嬰沒好氣地笑了,“我以后可沒那些銀子給你揮霍了,別為難我。”
“徐嬰。”她的手終于被捂暖了,他又伸手去捂她冰涼的臉側(cè),“……我要你逃走,現(xiàn)在,立刻。”
徐嬰說:“我不走。”
“如果你不想臟了我的地方,就趕快走。”白玉兒忽然沉下臉色,“我也不想聽你那故事了。”
“別別,我在心里憋得很難受呢……”她拽住他的袖子,“這場戲,我演得太過癮了。怎么能不告之于天下呢……”
“如果想死,一開始就滾遠(yuǎn)些。”
“呵呵……”徐嬰被他推開,仰頭躺在榻上,手放在額上,一個(gè)勁兒地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一開始就想把這里弄臟……”
用自己的血。
像那一脈同生的血。
在眼前炸開,流個(gè)沒完沒了。把她月白圓領(lǐng)袍的衣角浸得透濕,把小玉兒雪白舞衣的衣角也浸得血紅。
他的瞳孔蒼老,因此邊緣顯得有些渾濁。但他的瞳孔和她一般,褐色,但綻著細(xì)微的金色冰裂紋。
左手是摯愛學(xué)生的左手,情人般撫上他的臉側(cè)。右手是同父異母妹妹的右手,恨不得將那刀全數(shù)送入他的肋間。只是不知道那刀穿過了他胸口什么位置,有種奇怪的壓感……
可他死死地握著刀柄,不讓她再刺進(jìn)一分。“為什么……阿嬰……為什么……”
“忠王府真漂亮。”徐嬰自顧自地說,“娘和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地方。”
“也從沒見過這么多女人……你們管那叫妾室,對(duì)么?這么多母親,你也喊得過來。”徐嬰說,“我想了很多種方法,但想來想去,都不如殺了他唯一的、最愛的嫡長子橘知遠(yuǎn),來得痛快。”
“阿嬰……你……求你不要,你,還有……”他一喘氣,嘴里就開始向外涌血,淋濕她的靴尖。
“嗯,他最厭惡的女兒,最厭惡的糟糠之妻的女兒……殺了他最愛的兒子,最愛的官家小姐的兒子。我很滿意這出戲,您呢——橘先生?”又干脆利落地拔出刀刃,血在雪地里濺出更遠(yuǎn),“或者是,哥哥……”
“阿嬰……”
“你在喚誰呢?”徐嬰冷笑,“我從沒有名字,因?yàn)槟阌H愛的父王,從我出生就將我送與他人。若不是母親,我們之間……也沒有今天。徐嬰……是個(gè)本不該存在于世上的人。”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徐嬰的左手仍撐著他的臉,為了讓他一直看著自己,“說實(shí)話,我可憐你。父王寵在眉間心上的兒子,做了國子監(jiān)祭酒,又娶了首相的女兒。除了愛上你的學(xué)生……你真的沒有什么缺憾的地方了。”
他喉嚨里咕嚕咕嚕的,像是被血噎住,好久才擠出幾個(gè)字:“快走,走……”
“我會(huì)走的。”徐嬰笑了,“我還要再見一個(gè)人。在那之后,我會(huì)乖乖伏誅的。我還要把這出戲演到天下人面前呢……”
他倒下去了。在她看懂他眼里的神色以前,他已經(jīng)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看著此刻他蒼白而靜謐的臉,徐嬰歪著頭,倒是想起了借用他人身份混進(jìn)國子監(jiān),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大后的他。
那天,也是忠王府的大喪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