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終于找到空隙,趁裴素章和飛星正低沉地說著什么時跑了過來。
她在草叢面前蹲下:“叁兒,李叔,怎么啦……”
“青梅,你怎么和鬼鬼鬼鬼鬼差混在一起啊……”這是叁兒,自然又被李芹打了一掌,“少廢話,說正經(jīng)的。青梅,方才我們在外頭,見到你了!”
“啊?什么意思……”
“你方才在那屋里,我們沒有邀請,不得入內(nèi)……”李芹面色凝重,“但我們剛才,分明在外頭見到了你!”
“……是江家。”
裴素章站在青梅身后,不無沉重地說。
“鬼鬼鬼鬼鬼差快跑啊李芹……”叁兒轉(zhuǎn)身就要飄走,卻被李芹一把抓住,“別動!你看他,根本不是平日來抓我們的那個無眉男……”
“你在叫我?”
涼颼颼的聲音自身后傳出,叁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過頭,又尖叫,“啊啊啊啊這不就是嗎李芹你他媽放開我啊啊啊啊……”
“羅葉,讓他閉嘴。”裴素章說。
“嗯。”那黑衣無眉男人一把扯起叁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盡管叁兒不斷掙扎,但嘴里再說不出一個字。
“你方才,在哪里見到樂青梅?”裴素章又問李芹,“我們此番,非為捉拿陽間之鬼而來……”
“我們要抓的,”羅葉說,“是那個作惡多端,在人間九獄均被通緝的——換魂借體的罪犯!”
“有人偷了青梅的身體?”飛星拳頭攥得咔噠直響。
“他是慣犯了,我們一直在追查。我先前也是收到九曜這邊的通知,有了他的蹤跡,這才趕過來。”羅葉說,“還有那個江家……哼,這回抓到此人,有了板上釘釘?shù)淖C據(jù),看青崖會還能庇護他江樓月多久!”
“九曜?那是什么?”
“就是人間司法機關(guān)里,與九獄有合作的一科……你可以理解為,青崖會的特殊機構(gòu)。”裴素章說,“先不說這些,烏蓮他們已經(jīng)追過去了,我和羅葉也要過去。飛星,你去準備其他所需物品,等到找回青梅,我們立刻開始儀式……”
“哎,你還沒告訴我,那鬼到底是誰……”飛星急問。
“是我。”
黑衣無眉男人轉(zhuǎn)過頭,冷冰冰地瞪著飛星。青梅立刻柳眉倒豎,指著他鼻子怒道:“你是誰,憑什么這樣瞪著她……”
飛星想擦汗了,小姑奶奶呀……有時真的羨慕你那大條的神經(jīng)。
“呃,青梅。”飛星說,“這是……你的,鬼先生……”
無眉男臉上堅硬的表情像是突然碎了,然后從中綻出幾聲仰天大笑,把飛星震得一愣一愣的……
“一千年了。”他說,“一千年前你見我時就這樣說,一千年后,你還是送給我這句話,一個字也不改……”
“羅葉。”裴素章打斷他,又對青梅說,“你先跟著飛星,我們很快去尋你們。”
兩人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叁兒終于咳嗽一聲,又尖叫起來:“樂青梅,奶奶的,你還認識鬼差……”
不消說,李芹又給了他一拳,又問青梅:“事情解決了嗎?你接下來要去哪?”
青梅說:“謝謝李叔叔,謝謝叁兒,也……替我謝謝謝老和其他……鬼。”見飛星走遠,她忙說,“我有急事,要先走了……有緣,我們再見……”
“嗯,一路平安。”李芹死死捂住叁兒的嘴,對她說。
待到兩人走遠,叁兒終于哇地哭出聲來:
“這算什么呀……樂青梅……節(jié)目……還沒拍板結(jié)束呢……”
分別時,風吹落,一束枯枝。
雪早已停了,然而路面上仍舊結(jié)著薄薄的冰。青梅站在飛星邊上,聽她靠近車窗,向里頭的人說話:“青梅的事,有轉(zhuǎn)機了。這幾日,我可能很忙……抱歉。等我回來,一起賠給你……”
哎喲!青梅都忍不住臉紅,飛星什么時候還會說這種柔情的話了?要是她還活著,一定要一邊壞笑,一邊拍她的肩膀吧……
里頭的人握了握她的手,說:“這幾日,我要去為那人辯護,也忙。所以,不用道歉。”他笑了一下,竟似風吹開冰面,大地回春,“但是賠償,我提前收下了。希望你遵守諾言,趙飛星。”
“嗯!”飛星用力點了下頭,又看向身旁冰冷的空氣。
她輕輕說:“青梅,我們走吧。”
“來啦……”青梅挽住她的手臂,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個日夜一般,和她一起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飛星的靴子落在地上,發(fā)出踩碎薄冰的清脆聲音,讓她想起了好多年前的那個圣誕節(jié)。飛星那時成日踩著一雙邊角開裂的板鞋,從春天穿到冬天。青梅擔心她不愿接受自己的饋贈,于是在平安夜里把自己的舊靴子放在飛星的窗前,又敲了敲窗,壓低聲音:“圣誕老人來啦……”
然后在矮矮的窗臺下蹲起身子,聽著飛星一邊說著:“哪國的圣誕老人閑得沒事半夜敲窗戶啊?”一邊從里打開窗戶,沒聽見她驚喜的呼聲,只聽見她的冷笑,“樂青梅,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