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感到自己仿佛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在那兒,悠悠天地間,只有奪心蝕骨的冷……
當她醒來時,窗外的桐州也已經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飛星湊到窗邊,剛想摸出自己新買的手機拍張照片發給青梅,卻摸了個空。再回頭,就看到了自己身后坐著的那人。
“……”飛星這回沒再被嚇一跳了,只是緩緩從昨夜漫長的夢里回過神來,想起了前一晚她喝下符水的事。
陸昭離正靜靜地看著她,見她回頭,便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來。
飛星坐到他身邊:“我們現在都是魂體狀態,要怎么交流呢?”
“……斐兒。”
“咦?是……你在說話嗎?”飛星疑惑,他也沒開口啊,但是自己怎么聽見了呢……
“斐兒,你沒聽錯。”陸昭離看著她,“我在叫你。因為是魂體狀態,所以你可以聽見我‘想’說的話。本質都是電磁波……”
“那……問獄之時,你為何不……”
“斐兒……你那日,并不是魂體哪。”
“什么?”
“問獄之法,乃是生人問死魂。你是親身到了九獄……你不知道嗎?”
“啊……呃……”飛星支支吾吾,又想起什么,連忙轉移話題,“你為什么叫我‘飛兒’……還沒人那么喊過我呢。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趙飛星’?”
“趙飛星嗎……”陸昭離又重復了一遍她的名字,“我覺著‘斐兒’好聽,就這樣喚了。”
“成吧。”飛星往后一躺,“我前日,去見了曲家和冷家。”
“怎么樣呢?”
“差點收不回定金。”飛星老實地說,“青梅說得嘴都快冒煙了。”想起青梅,飛星不由一笑……她現在,大概正在家里苦苦地復習吧。
“這樣。”陸昭離很平靜,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飛星翻身問他:“噢,我想起來了……青梅要我,一定要問問你……”
“問什么?”
“問那兩個姑娘是怎么為你爭風吃醋的。”飛星抓了抓頭發,“呃……她喜歡聽這個。”
“斐兒也想聽?”
看著陸昭離的眼睛,飛星想了想,也堅決地點了下頭:“聽,不聽白不聽。”
“不算什么有趣的故事。”陸昭離說,“我只不過是她們許多年爭斗中的又一個調劑物而已。”
“噢……”青梅估計會很失望,飛星問,“那你,就沒碰上過什么心儀的人么?”
“有啊。”陸昭離不假思索地說。
“那,這個故事也勉強可以,說說看。”飛星才不會告訴青梅,她也有些好奇呢……
“更沒什么好說的了。”陸昭離摸了摸她散在被褥上的發,“我們的故事,只有這一天啊。”
飛星瞪大了眼:“喂,你從前可不認識我吧……”
“誰知道呢?”陸昭離聳聳肩,“否則,我為什么要選你呢……”
“我以為,是為了防止你的遺體再被他們拿去配陰婚……”
“不,不是的,斐兒。”陸昭離說,“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
“我做這行的,巧合也見多了……”飛星仍在嘴硬。
“斐兒,敢做假媒人,你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陸昭離說。
飛星“騰”地自床上坐起:“你!你說什么……”
“別怕,這里沒人會聽見。”陸昭離按住她的手,“我先天雖不能言,但卻有不同常人的神異之能。我有時,能看到未來。”
“……原來你是因此,才簽下陰婚契約嗎?”早意識到自己會死?飛星搖搖頭,她對生死,還真不如陸昭離看得開……
“不。”陸昭離說,“我簽下契約,是因為我看到,只有那樣做,我才能見到你,見到這個愿以身嫁的假媒人……。”
“那你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與你結成這樁婚事,”陸昭離扣住她的十指,“為了在此刻,在‘那個人’看不見的這個空間里,告訴你……”
“告訴我……什么?”
“告訴你……”陸昭離握緊了她的手,“你徹徹底底地,被‘那個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