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去衣帽間換下病服,赤裸身子時觀察自己脖頸處的紅痕,還有一點兒明顯,好在穿上高領毛衣就能遮住。
在鏡前整理了一下著裝,再回到病房,胡嵐已經替她收拾好東西了。
住院住得急,本就沒什么帶來的,反而昨天趙老師探望她時拎了果籃,她幾乎沒吃多少。
說到趙春花——早上就收到她發來的短信,說今天不用溫凝去上班,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盡管她已經無礙了。
溫凝還是固執地想出院,母親也于中午請了半天的假,說接到汪文軒的電話,被告知自己的女兒過敏入院了,她嚇得立馬從學校里趕來查看情況。
“應該早點通知我的。”胡嵐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皺眉搖頭,“你過敏特別嚴重,小時候就因為誤食花生差點兒——”話頭就卡在這里,沒繼續說下去。
溫凝抿唇,目光盯著車前吊的魚形掛件上。
打開導航,車輛開始向著c市的西南方向前進。若干分鐘后,胡嵐又道:“我聽文軒說了,是你們的新老板帶你去醫院的?”
彼時溫凝還在走神,在聽到“新老板”后瞬間反應過來。
僵硬地扭頭去看身側的母親,女人磕絆開口:“什么……哦,是、是啊。”
溫凝當時暈倒了不知道是什么具體情況,只是昨天趙春花告訴她,在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李隨還從未那么著急、焦慮過。
“那你們老板真是個大好人了。凝凝,你有機會一定要感謝他。”
烏黑的眸微怔,感謝嗎?要感謝李隨的地方有很多,但于他而言,或許根本不需要。
車一路駛到小區樓下,許久不回家了,溫凝看著電梯內不斷上升的數字,心里涌起別樣的感覺。
這兩年自從搬去與汪文軒住在一起,除去幾個節假日,她很少有與父母深入交流的機會。
溫凝自知和她父親溫萬松沒什么好說的,但母女連心,況且胡嵐是個很好的母親。
今晚已經準備在家用晚飯,如果可以,她還想在這里住一夜。
不過溫凝的房間一直是準備好的,畢竟女兒沒有出嫁,不至于到把它收拾起來的程度。
獨自在臥室里休息了一會兒,胡嵐在外面忙活晚上要做的飯,囑咐女兒回來了就休息,等會兒溫萬松下班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打開手機,視線落在聊天界面。
剛剛給汪文軒發了消息,說今晚不回去住了。估計是在忙沒看手機,對方還未回復。
翻身將臉埋在被子里,溫凝突然急促地喘了兩口氣。
腦海中回想昨晚發生的荒唐事情,愈發覺得當前事態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她現在算什么呢?出軌?劈腿?或者道德敗壞。
當然,從六年前開始,她所謂的“道德”早就不復存在了。
呼出一口氣,溫凝閉上眼睛,浮現出來的全是李隨那張冷峻淡漠的臉。
昨晚男人在結束性事后還抱著她去浴室沖了澡,套房里有可供換新的病服,他在她洗好、換好后才離開,彼時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折騰了好久,身子骨仿佛一掐就會散架,溫凝很快地就睡了過去。
她承認醒來時有一瞬的空虛感,如果不是在病房,她或許希望睡在身側的男人就是他。
于是,面對李隨,溫凝內心的情感變得糾結復雜起來。
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情——她曾無數次地想,如果沒有那次歹毒的誣告,她會和他走在一起嗎?
換句話說,會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嗎——即使他是個不健全的聾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