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聽王愷提到“炮友”這個詞,在工地上,也有不少工人下了工去嫖娼的。在他心里,“炮友”是個貶義詞,是男女淫亂、私生活混亂的代名詞——只是不料,這個詞被溫凝用在他和她的關系上。
李隨被震驚得愣了神,溫凝轉身去提箱子,干脆一鼓作氣。
“那個,還有件事。”
“以后,我就不來找你了。”
走了兩步,從褲兜里掏出鑰匙,摔在桌子上。
金屬叩擊塑料桌面發出刺耳聲響,李隨終于回過神來。
伸手攔在她面前,整個人的肌肉都緊張得繃緊。
[為什么?]他比劃,身子因為恐懼而顫抖。
溫凝的視線游移在地面,燈泡打在地上,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煩了。”她開口,語氣倦怠,
——“我想和正常人談戀愛。”
【我想和正常人談戀愛。】
心頭仿佛響起一記暴烈的驚雷,李隨兩眼冒光就要站不住,“咚”地一下跪倒在地。
顫抖著抓住溫凝的褲腳,他慌亂比劃:[我……我也可以給你正常的……]
扯了扯褲腿,無果。
溫凝愈發暴躁,她踢了李隨一腳,而后打斷:“你話都說不出來,身上還欠著外債,怎么給我正常的戀愛?”
耳蝸嗡嗡作響,助聽器傳來的是模糊的、碎片的——卻又異常清晰的對話。
她羞辱他,他乞求她。
“情是情,愛是愛,”溫凝口吻輕佻,目光幽幽地落向崩潰的他,“況且,我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你。”
身下的人抖得厲害,他抓著褲管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而泛白。大口地喘氣,胸膛因激動而劇烈地上下起伏。
李隨搖頭,胡亂地搖頭。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在她眼底看到過動情,看到過愉悅——如果只是因為做愛,那只當她的炮友又何妨?
喉頭擠出絕望嗚咽的悲鳴,再抬頭時,男人已淚流滿面。
李隨痛苦地比劃,即使已經潰不成軍:[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別走……]
他的淚燙到了她的視線,溫凝心下一驚,隨即移開目光。
抓著行李的手指扣緊,耳畔的哽咽充斥她的鼓膜。
咬牙扯開男人的手臂,褲腳已經被他拽得皺皺巴巴。
快步走到門口,拉開的瞬間,她聽見——
“溫——溫——!”
腳步停下了,溫凝的瞳孔猛然收縮。
沙啞的嗓音,破碎得一塌糊涂。
宛如老舊的唱片機,再次被啟動時,傳來的是嘎吱嘎吱的刺耳。
“溫、凝、——!求……求……”
門把手好似千斤重,溫凝搭在上面,怎么也摁不下去。
膝蓋撞擊地面發出沉悶聲響,男人痛苦仰頭,緊實脖頸爆發出盤虬青筋。他的眸子猩紅,血絲滿布眼球,視線變得模糊,無助地望向那個身影。
他求她留下,用他十幾年未開啟的聲帶求她留下。
跪著膝行到溫凝的身后,淚眼朦朧中,他伸手想再次抓住她——
可“啪”地一聲,門關上了。
字眼卡在喉管中,她聽不見了,他喊:【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