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后不久,裴音就要準備回東京。妹妹臨行的前幾天,李承袂收到請柬,林照迎要再婚了。
那段短暫的婚姻對林照迎的事業進益不少,這幾年來,她與李承袂名下的部分子公司,仍斷續保持著合作。
李承袂不感興趣,看了一眼就要推掉,裴音在他身邊,說想去看看。
男人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么,讓妹妹帶著禮金去玩。
婚禮排場盛大,音樂輕柔,裴音挑了個感到安全的角落,有些艷羨地眺望著那幅場景:一雙男女西裝長裙,在紗蔓與鮮花下交換戒指。
想一想林照迎和哥哥離婚已是五六年前的事,時移事往,李承袂的緣故,身邊很多人都比她年長,人生已經到了下個階段,在這幾年里陸續成家,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似乎周圍都有人登對,唯她與哥哥單身,像兩只裝滿淡水的口袋,走在路上卻不為盛魚。
“我以為你不來呢?過來,走近點。”林銘澤的聲音響起。
裴音在林銘澤的拉扯下踉蹌著往前走,她開始離那套婚紗越來越近,直到看得清緞面上珍珠似的光澤、頭紗邊緣輕薄精致的紋理,以及捧花中纖細的流蘇鈴蘭。
好美。對她來說得到這些的代價太大,以至于連嫉妒心都不敢有。
“那是什么?”
她悄悄指了指遠處右側桌子上兩個檀木顏色的罐子,罐口還扎著紅布。
“我小娘家里的女兒紅,今天特地帶過來,你是不是也嘗一口?”林銘澤問她。
“‘女兒紅’?”裴音愣了愣,道:“我只吃過女兒紅醉蟹…去年我回國,咱們去徐匯那兒吃的。”
林銘澤搖頭,道:“不是那個,我小娘家里埋的陳釀黃酒,早在和你哥結婚時候就用掉了…所以這次用的是明前茶,別名‘女兒紅’,也算是心意。”
林銘澤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猜到她可能又在想李承袂,推了推,故意道:“你不懂了吧?臨海這兒的習俗就這樣。”
裴音一聽,立即不樂意:“儂勿要再杠了阿拉也斯桑海寧好伐?”
林銘澤看著她笑,笑了笑心里酸溜溜的又覺得苦,便要使壞,俯身跟裴音講了句悄悄話:
“過會兒扔捧花,喏,就那兒……你往前站站。搶到了捧花說不定有用,不都說這東西特別靈嗎?萬一他后悔了,把你從族譜里踢出去,也這樣娶了你呢?”
很有意思,林銘澤不說名字,但他們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顯然他在開玩笑,但裴音當真了。
叁分鐘后,當林照迎丟出墜滿鈴蘭的花束,裴音心里想著哥哥啊結婚啊婚紗啊這樣的字眼,竟然真的走上去。
林銘澤訝然地看著女孩子的背影。
她今天卷了頭發,一把淺金色的長發看起來充滿氧氣。白膚灰裙,李承袂把她養得很貴氣,記憶里那個剛到高中,靦腆不多話的小妹妹,幾乎已經只剩個影子了。
歡聲過后,裴音垂眼怔怔注目著掌心。
捧花在她手上,胳膊沾著鈴蘭。微卷的金色發絲與細碎的串花纏在一起,看起來寓意極佳。
其實伴娘在內參與這個小活動的所有人,都知道捧花不算數,只是討個好彩頭。
畢竟如今結婚的條件越來越低,成本卻越來越高,代價越來越大。誰會真的為了爭那下一個結婚的名額,去搶束裝飾品?
只有裴音認真在接那束花,對著裝飾求姻緣。
林照迎轉身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隨即便笑了,上前攬住裴音道:“哎,我隨便一扔,怎么讓咱們小姑娘搶到了?”
說著,女人微微俯身逗她:“要結婚了,怕不怕?”
裴音紅著臉堅定搖頭。
周圍人哄笑,很快將這一part過去,林銘澤卻注意到裴音有些魂不守舍,望著新娘離開的背影,緊緊抱住懷里的東西。
“想什么呢?你這種情況永遠不可能,給我吧,我過會兒還給我小姨去。”他若無其事地說。
裴音瞅了他一眼,搖頭,小聲道:“我就喜歡,怎樣?我抱著它回家去,我還要把它帶到東京,放到我的房間里去。”
林銘澤心里不爽,嘴上沒把門,竟然說了:“那也得是結婚的丟,你才能撿到就下一個結婚。我小姨都懷孕了,你撿到…你撿到就會懷孕!看你怎么和他交代。”
裴音呆了一下,輕聲震驚道:“懷孕?”
林銘澤嘖了一聲,拉她到角落解釋:“別瞎想啊,是已經領證了,剛好查出有了孩子,所以干脆夏天辦婚禮。我小姨之前結婚就是夏天,她原本想放在冬天的……”
裴音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她看著手里的捧花,給李承袂拍照片。
「哥,是捧花哦!」
李承袂回復得很快。
「什么捧花?今天戶外溫度高,你胳膊曬疼沒有,出門涂防曬了嗎?」
「是新娘的捧花,我搶到了~」
他不至于不知道捧花意味著什么,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