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的夏日,車開在路上像船。晚風順著玻璃縫隙吹進來,不知怎么卻令人很疲憊。
李承袂揉著眉角假寐,去酒店接妹妹。車已經開出隧道,很快就到。
算一算今年叁十四了,孩子養得怎么樣不好說,育兒經是真的總結出不少。
少眠多夢,他想到幾年前,自己的小妹妹裴金金十六七歲時的事。
當時給裴音挑的是頂好的市重附中,學校每半月組織一次測驗,成績單要由學生交給家長過目簽字。
每個孩子都是天生的反偵查大師,知道大人都喜歡成績優異的好孩子,所以為了吸引注意,會偏偏反著來。
那時候裴音的狗膽子還沒被李承袂的縱容養肥,尚且不敢直言自己的心思。
青春期傷感,天性懂得反偵查的女孩子每日忙著思春,惴惴不安地用下降的成績單示愛,從148分到105分,她一張一張交上來,是試探,也是情書。
哥哥,我成績又不好了,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哥哥,我又變得更想你、更愛你了。
看看我……
哥哥,不問問我為什么退步嗎?不懷疑一下,是因為…早戀嗎?
哥哥……
李承袂睜眼,從小憩里醒來,有那么一刻,竟然為幼妹陰濕的暗戀心驚。
沒什么比看一只小蛾踩著自己的磷粉拼命扇動翅膀更覺得被愛,他大概太缺這些,這么久了,依然偶爾不習慣。
李承袂展開眉心,看到身旁還放著白天裴音落下的ns。
收起來吧。李承袂想著,將游戲機放進包內,準備給她帶回家去。他接過秘書楊桃遞來的咖啡抿了一口,問道:“還有多久?”
楊桃偷偷瞄了眼游戲機上面的樂佩貼紙,輕聲道:“一分鐘。”
一分鐘后,李承袂看著管家刷開的房門,迎接整屋的酒氣,有那么一瞬間想掐死妹妹。
五十來平的酒店房間角落,一頭金色長發的年輕女孩子縮在沙發榻上,已經喝得爛醉。腳邊零零散散還躺了小十個人,都喝得人事不省,呼吸沉重。
地毯上有十幾個空酒瓶,香檳,普通起泡酒,白的、紅的都有,無規律地放在各處。
粉色的慶祝絲帶還貼在落地窗玻璃上,字母氣球不是hbd,而是cutie pie。
「玩是沒事的,但是不要喝酒,知道嗎?」
「知道o(=·w<=)哥,我一定不喝酒!」
「……我能相信你嗎?」
「那當然啦。」
告訴蝙蝠俠,不用去哥譚市了,小丑找到了!
李承袂站在玄關,表情異樣平靜。
他不欲猜測他們喝酒的方式,比如幾個孩子共用一個瓶口對瓶吹,擊鼓傳花問詢破處時間的真心話,或是讓一個人吻左手邊第一個異形的惡俗大冒險……那會讓他的情緒變得非常不好。
人一旦過了叁十歲,生氣會有助于衰老。他不想這樣,畢竟妹妹正年輕。
于是李承袂心平氣和地盯著裴音看。
好在她還算敏感,意識到有人進來,摸索著撐起身體,扭頭迷迷瞪瞪去看玄關。
落地窗外,臨海市夜景繁華,燈光茂盛,一派紙醉金迷。室內除了玄關未開任何燈束,沙發榻上,真絲塔夫綢質地的粉色禮服裙緊緊裹在長發少女身上,朝著李承袂勾勒出一道窈窕的剪影。
李承袂瞇起眼睛,看妹妹努力地辨認來人,并在發現是他后,嚇得打了個哆嗦,顫巍巍試圖爬起來,卻因為醉酒腿腳發軟,搖晃著從沙發栽了下去。
“咚”的一聲。附近躺在地毯上的兩叁個人,在睡夢中不安地動了動。
“嗚!”裴音悶悶哼了下,隨即也一動不動,以為裝死。
李承袂關掉玄關處的頂燈,打開空調,從地上爛醉的孩子們中間穿行而過,目光短暫停留在其中一個男孩的臉上,而后面無表情地繞過他,緩緩來到裴音面前,俯身蹲下。
他們終于看清彼此。
哥哥今晚穿得很美,香檳色襯衣,打同色系暗紋領帶。襯衫里面是半高領內搭,外面是莊重正式的純黑西服。
裴音盯著他那件搭配格外出彩的襯衣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襯衣對男人氣質的改變作用,她只是覺得,這件襯衫似乎讓哥哥看起來更悶騷了。
下巴被一只干燥的大手扳住,香氣冷淡幽微,絲絲縷縷地從襯衫袖口溢出來。
裴音意識到李承袂要做什么,倉皇地睜大眼睛,在唇齒被男人無情侵入之前,抓住時機,用氣音急急道:“哥,別被看見……”
李承袂沒什么表情,扳正那張全妝、宿醉后眼妝有些花掉的臉,垂下頭,無聲而用力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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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銘澤醒來時無比頭痛。
今天是裴音的二十歲生日,來參加party的人無一不是喝得爛醉。
剛開始,他們的確約好不喝酒,吃著甜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