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變成一只比格犬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成了比格犬。
變狗的起因,可以追溯到李承袂禁止她吃她種在花盆里的藍莓。
“我沒見過有誰能種出這種顏色的水果,……不要吃。”他摘了一顆,觀察片刻,把妹妹蠢蠢欲動的腦袋按下來。
當晚裴音就洗了兩顆喂進嘴里,酸得睜不開眼睛。
紅綠色的不好吃,她想,明天再試試藍紫色的。
但是不曾想到,短短十九年的人生沒有明天了,人生驚變狗生。
李承袂被裴音驚慌失措的嘔嘔嘔聲吵醒,發現妹妹不見了,床上只剩一只約叁個月的小狗,大耳圓腹,身上有棕黃相間的毛發,像一只可愛的花豬。
他從那雙綠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茫然,以及自由。
是狗嗎?不知道。
但好像是妹妹本人(更正)本狗。
李承袂接受得很快,開始養狗。
“你什么時候能變回來?”他問。
面前的大耳朵小狗用肉墊在鍵盤上小心地拍來拍去,最后,筆電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非常好哥a哥,a愛來自金金。
李承袂:……
“我是認真的。”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我不喜歡養狗。”
叁周時間,裴音作為一只小比格犬,啃壞了花匠新培的垂絲茉莉,心安理得跟著李承袂到公司,跟著他用餐,和別人養的寵物鵝打架,被哥哥遛在夕陽的晚風里。
來打高爾夫的闊老頭看見了,扒拉著墨鏡俯身瞧她,樂了:“喲,現在流行把狗也打扮成小姑娘了嗎?怪可愛喏。”
李承袂不陰不陽地看了一眼身旁仰著頭大搖大擺散步的奶比,涼涼道:“是啊,不穿裙子還不樂意出門呢。”
裴音高興地往前竄,無限的精力才用出去兩步,就不得不被有限的狗繩扯了回來。
她嘔嘔嘔地跟爺爺打招呼:“werwerwer我是比格犬哈哈哈哈哈werwer我是比格犬!”
李承袂看出她做狗的快樂,嗤了一聲:“你對誰都這么熱情嗎?”
裴音嘔嘔嘔地叫。
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看老頭的背影,吵吵鬧鬧地被哥哥牽走。
叁個周的時間,足夠那盆藍莓熟透了。一個下雨的早晨,裴音在前庭早操時注意到了它。
這是她自己之前種的藍莓,植株已經長得挺高,結的藍莓也不少,最上面紅紅綠綠的果子已經爛掉了,下面的藍莓還是藍的。
旁邊不遠處的位置本該放著那盆昨天被施了生物肥的藍莓,比菜就拉在那里面。
她直勾勾看著那盆藍莓,在李承袂望著她出神時,站在了藍莓面前。
她的尾巴甩得很快,李承袂被那陣晃動喚回神,慢慢皺起眉。
他記起前一天面前這只花豬小狗做了什么,……她越來越像狗了,再不變回來,還能變回來嗎?
“你吃了?你吃一下試試。”
李承袂垂眼望著她:“做人的時候不讓吃,做狗就敢吃了嗎?裴金金,你敢吃這東西,變回人之后,就再也別想著接吻。”
比狗蹲坐在地上,耷拉著尾巴地仰望他,兩只棕色的大耳朵恰到好處落在兩邊,腹部的斑點露出一些,肚皮滾圓,像一只花斑小豬。
李承袂看清小豬嘴邊藍紫色的汁液,整個人凝固了一秒。
“……”
“wer!”面前的比格相當警覺,敏銳察覺到不對,甩著耳朵一躍而起,展開四蹄,用狗生最快的速度瘋跑離開。
“werwerwerwer!!!”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狗我是狗!!我是比格犬哈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哈我是比格犬我是比格犬!!!
她跑出去很遠,期間抽空扭頭瞄了一眼,看到李承袂正站在庭內靜靜望著她。男人身形頎長,沉穩,一言不發。
裴音不覺停下腳步,沒有注意的地方,尾巴已經像螺旋槳一樣重新搖了起來。
哥哥看起來有點孤單。哥哥有點可憐。
哥哥不能像狗狗一樣亂拉亂跳,不能跳水坑,吃自己種的小果子。
裴音搖著尾巴,小步墩墩地踱了回來,殷勤討好地咬住男人的褲腳,扯了扯,又扯了扯。
嘔嘔嘔哥哥嘔嘔嘔嘔。她叫。
李承袂垂眼望著她,半晌蹲下來,從兜里取出已經習慣隨身攜帶的濕巾,拆開,而后扳住小狗的臉,擦掉她毛發上沾的藍紫色汁液。
“你啊,”他輕輕嘆了一聲:“怎么越來越像狗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變回來?我想抱你。”
面前的小比格犬立刻嗚嗷嗚嗷叫著往他懷里拱,仿佛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純良的品種,養狗人聲稱要抱著狗跳樓的傳聞,只是一場假象。
李承袂笑了一聲,把著前肢把她慢悠悠舉起來,舉到面前,越舉越高,越舉越高。
直到男人站起來,把她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