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結束,已經近乎凌晨。
李承袂和父親互道晚安,上樓打開房間,就看到裴音坐在床邊,像是在等他。
凌晨后就是初六,最近幾天過年,性交破財,小姑娘大概是憋壞了。
李承袂關上門,并不意外:“什么時候洗的澡?怎么頭發沒吹干就過來。”
裴音沒說話,起身到他跟前,零幀起手,仰起臉扇了男人一巴掌。
李承袂的臉被扇向一側。他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陰沉,但很快,那股情緒就消散了,恢復到原本的溫和。
男人抿了下唇,轉回臉往前走近兩步,裴音下意識后退,腳步踉蹌,但強自撐住氣勢,不肯被他察覺到畏懼,仰頭憤怒地看著哥哥。
李承袂環顧四周,不緊不慢地俯身,將手機放到茶幾上。
兩人的位置在這個過程里發生了調轉,李承袂靠近床,裴音更靠近門邊。
“怎么了?”李承袂直起身,表情淡淡地問。
他站得很直,手放在褲兜里,肩膀打開,肢體語言十分親近。
裴音毫不猶豫地又扇了他一巴掌。
李承袂轉回臉,他從來不慣妹妹這個毛病,于是抬手,也給了對方一巴掌。
聲音同樣干脆,只是他打的力氣明顯更輕,巴掌落下,除了輕飄飄的癢,一點兒紅都沒留下。
“金金,怎么了?”他垂眼看著她。
裴音恨得跳腳。
兄妹倆同樣的脾氣,她被李承袂養得某些時候和他一樣嘴硬,會用無視和冷淡的態度來攻擊對方。
兩人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你來我往地互抽對方巴掌。區別在裴音非常用力,李承袂力氣則放得很輕,形同愛撫。
幾下之后,裴音先受不了了,捂著臉惱羞成怒:“你怎么能打我?”
“那請問你打我是在?”李承袂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殺了我的寶寶!”
裴音非常簡單地吼出了原因:“我千辛萬苦在手術臺取出來的,哥哥,你知道促排針的針管有多粗!都是我自己打的!我有多不容易……結果你王八蛋把它們都殺了!”
她說完,扭頭就走,一副要和他恩斷情絕的派頭。
裴音走五步的距離李承袂只要叁步,男人在她背后,先一步緊緊按住了門。
“去哪兒?”他低著頭,慢慢說:“我來時就開了一輛車,車鑰匙在衣柜外套里。外面兩公里都是車道,裴金金,這么晚了,你能去哪?”
他把裴音按進懷里。
女孩子立即劇烈掙扎起來,李承袂安靜而耐心地用身體壓制她,冷靜地吞噬她發泄出的情緒。
“我不希望裴琳聽到我們在吵,”
李承袂埋在她頸窩里,貼住她的頸動脈,輕聲道:“如果她趁虛而入哄了你去見別人,我會很不高興。”
“那我倒巴不得媽媽給我介紹別的男朋友,”裴音咬牙切齒:“至少別人不會仗著是我親哥哥,就私自做主銷毀我的東西。”
“你有點得寸進尺了吧。”李承袂態度稍稍冷淡下來:“妹妹,別蹬鼻子上臉。”
“你說我蹬鼻子上臉……你以為我為什么總是蹬鼻子上臉?!”裴音眼眶紅了。
李承袂言簡意賅得讓人討厭:
“不就是仗著我愛你么?”
裴音陷入一種駭然的沉默。
“你愛我,你哪里愛我,你到底哪里愛我了?你只是愛管著我!”
“請問裴金金,你以為你剛才結結實實扇我六個巴掌是怎么做到的?”
李承袂把她壓在門上,冷冷道:“我如果還手,六個巴掌我能把親妹妹從這里打出家門。而不是現在被你明明白白抽了六下,還好言好語地抱著你哄著你。”
裴音氣得渾身發抖,她根本吵不過眼前這個人,李承袂刻薄起來,比最市井的人還要尖酸。
女孩子情緒激動之下,不過眨眨眼,兩顆巨大的淚珠就這么從眼角沁出,順著臉頰下滑,砸在胸襟上。
她沒說話,默默瞅著李承袂,一聲不吭地落淚,安靜的淚水和怒意同樣飽滿,視線模糊又清晰,焦距推進,她看到哥哥的臉。
男人的五官在倫勃朗光里顯得尤其深邃迷人,一種薄情的俊美相。
從前被他吸引到無法自拔時,裴音就感覺得到,李承袂控制欲與規導欲非常強。這些在床上令人沉醉其中、快感重重的特點,在生活里卻能夠要命。
他太愛管她了。
不止于管教,還是作為兄長、有血緣關系的大哥來管教。
親屬、兄長這層關系,幾乎能令李承袂在妹妹未婚時替她處理所有事情,干涉她所有決定與隱私。
“我都說了我是自愿的。”裴音顫聲道。
她嗚咽了兩聲,閉上眼,沖著哥哥嚎啕大哭。
“我已經大了,我不用你管,我真的不用你什么都管……”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只哽咽著講“你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