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濟(jì)舟回應(yīng)了一個笑容,心里卻有些沉重。
何集費(fèi)心思拉攏他,想來是與他們對付馮鑒青有關(guān),他與馮鑒青是多年好友,馮鑒青很信任他。
何集坦然道:“本官喜歡用平庸的人,忠誠比能力更重要,他們只要聽話就可以了,這就是本官的用人之道。但是盧大夫,你不同,本官想和你做朋友,我們是平等的。”
說罷,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有本官在,孫明德不敢找你的麻煩,你救了他,他還會報答你,對你感恩戴德。”
盧濟(jì)舟一抬眸,對上他詭秘的笑眼。
“盧大夫,榮澤縣太小,你留在這里實(shí)在是屈才。”
“請何大人指教。”盧濟(jì)舟朝他深揖。
何集沒有言明,視線落在身側(cè)跪在地上的舞女們,其中一個舞女高舉著雙手,手中捧著何集最為珍視的不倒翁。
他拿起不倒翁,一邊悠哉地把玩著,一邊道:“城東有幾間空鋪?zhàn)樱m然不大,但位置很好,盧大夫找個時間看看,要是喜歡,本官送你了。”
以盧濟(jì)舟的家世背景,自是不缺這點(diǎn)財產(chǎn),何集心知肚明。在他看來,盧濟(jì)舟是想要名,而非利,不然也不會放棄富貴來這里受窮吃苦。想要拿捏住他,就要從名聲入手。
他若有意投誠,自然是要接受這些鋪?zhàn)樱热粲幸蝗账撑蚜耍@幾間鋪?zhàn)泳褪撬苜V的污點(diǎn),他濟(jì)世良醫(yī)的君子形象也將徹底崩塌,甚至波及整個盧家。
盧濟(jì)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動聲色。
何集笑了笑,眼神閃過得意之色,“盧大夫,你是個聰明人,回去慢慢考慮吧。”
他摟著舞女離開了。
盧濟(jì)舟看向仍跪在地上的舞女們,“快起來吧,地上涼,小心受寒。”
她們怯懼地?fù)u搖頭,“沒有何大人的命令,我們不敢起來。”
盧濟(jì)舟眉頭一皺,“你們要這樣一直跪著嗎?”
幾個舞女相視無言,她們與裝設(shè)屋舍的金銀玉器沒什么區(qū)別,只是個供人賞玩的飾物罷了。
“等到天亮,我們才能離開。”一個舞女幽嘆道。
盧濟(jì)舟無奈嘆息,這世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縱然他有治病的能力,也救不了世,不過這一切并非是死局……
他的腦海不禁浮現(xiàn)出公主堅韌挺拔的身影。
薛棠跟著孟春悄悄地來到了醉紅苑。
待孟春安排好后,薛棠在她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一間隱蔽的屋子里,幾個打扮艷麗的女人映入眼中,她們是醉紅苑的妓女,見薛棠來了,立刻上前跪拜。就在此時,一個女人突然抱住了她的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哭嚎,“公主救救我!我不想再接客了!”
“香玉,別嚇到公主!”一個女子喝止道。
“妙真姐……”女人泣不成聲。
徐妙真無奈嘆息。薛棠柔聲道:“快起來,現(xiàn)在情況特殊,你們不需要跪我。”
孟春連忙扶起了那個叫香玉的女人,“你這才小產(chǎn)過,身子還沒恢復(fù)好呢!”
薛棠心頭一顫,看著眼前瘦弱憔悴的女人,心里難受極了。
白香玉抽噎著起身,孟春曾同她們講了沉驪珠行俠仗義的諸多事跡,雖然有夸大的成份,譬如飛檐走壁跳懸崖,一劍斬殺數(shù)千人,但她們?nèi)云谂沃羞@樣的一位女俠來拯救她們,幫她們脫離娼門。
沉驪珠已是豪杰,能救沉驪珠的女人更厲害,況且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兒,是整個南盛最尊貴的女人,白香玉不想錯過這樣的機(jī)會。
薛棠理解她們的心情,無力感涌了上來,如今只能循序漸進(jìn),死去的李仙心是破局的一條線索。薛棠安撫好她們的情緒,話題的重點(diǎn)落在了李仙心的身上。
何集每次舉辦私宴,都會從醉紅苑挑選一些漂亮的妓女去他的私宅服侍。
“有一日何集來了,說要仙心好好準(zhǔn)備,晚上去他的私宅服侍一位大官。那日我偷聽到何集和老板談話,那個大官好像姓孫,是從京城來的。”徐妙真敘述道。
白香玉啜泣道:“仙心姐就去了,可沒想到好好的一個人,回來就是一具尸體了……”
幾個女人抽抽搭搭。
孟春哽咽,“那狗官說仙心姐姐是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可被淹死的人的身上怎么會有血跡?分明是那狗官殺害了仙心姐姐……”
說罷,她拿出一個大盒子,打開給薛棠看,“仙心姐姐的東西全都被何集銷毀了,只剩下這個了。”
盒子里面是許多折迭起來的紙,透著墨跡。
“這些是……她寫的詩?”薛棠問。
孟春抹掉眼淚,點(diǎn)點(diǎn)頭,“仙心姐姐很寶貴這些詩,處理遺物時,我先把這些詩藏了起來,再去整理的別的。所以這些詩就躲過了何集的搜查,沒有被他們銷毀。當(dāng)時仙心姐姐寫詩的狀態(tài)很奇怪,好像很著急似的,再加上她之前說要出什么大亂子,我覺得這些詩可能隱藏著什么,甚至和仙心姐姐的死有關(guān)。”
如果是何集殺害了李仙心,極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