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扶光從賀府回來后,便向薛棠袒露了一切。
“他們想換掉公主的藥,讓公主的身子越來越差,沉疴難起,香消玉殞?!?
“真惡毒呀!”一旁的織素憤然握拳,“他是太子的人,看來太子是想要除掉公主?!?
倚靠在床榻上的薛棠冷笑了下,“其實最想除掉我的人,可不是太子。”
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父親想要殺她,卻又不敢,只能借著別人的手來除掉她。至于不敢殺她的原因,她尚未可知,只是隱隱覺得,或許與她死去的生母有關。
不過,不管什么原因,一定不是顧念父女親情。
最是無情帝王家。
父親如此,她亦如此。
劇烈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符采連忙端來一杯水,喂薛棠服下一顆祛寒散。
薛棠順了氣,沉聲道:“那便將計就計,如他所愿?!?
她本就要金蟬脫殼逃出去,對外是一病不起,閉門不出的形象,這正中下懷。
織素擔憂道:“公主,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放心。”薛棠輕輕一笑,“他們要我死,可我沒那么容易死。若真有一天我到了命喪黃泉的地步,我也要拉他們陪葬?!?
父親、哥哥……以及所有想害她的人,都要死。
她要努力活下去,活得長長久久。
她要看著他們死,看著他們死在她的手里。
樊扶光怔住了,只見公主蒼白的一張臉,長發披垂,眸光鋒銳,虛弱卻又頑強。
她肅然生敬,頓覺公主恍如神明般高大,那顆追隨她的心越來越堅定,越來越強烈。
“這位賀大人叫什么名字?”薛棠問道。
“賀蘭亭?!狈龉饣卮鸬馈?
薛棠聽著名字耳熟,似乎文疏林曾提起過他,說他也是個才子,還會些功夫。
“此人心機深重,絕非良善?!狈龉鈬烂C地補充了句。
薛棠一笑而過,她與薛桓芳為敵,對于她而言,縱然他手下有純良之人,也皆非善類。若薛桓芳沒有這些謀臣猛將的輔佐,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你可知這位賀大人的底細?”她問道。
樊扶光敘說起來,“我曾在賀府服侍過一段時間,賀家原是商賈之家,在安郡做綢布生意,賀大人還有個親生弟弟。聽聞老爺和老夫人去世后,賀大人把家產變賣了,帶著他弟弟來到了京城謀生,不知期間發生了什么,賀大人當上了太子的幕僚,又受太子舉薦,任職鴻臚寺,他弟弟也因此沾了光,在京中混了個閑職。”
織素聽得入神,不禁嘆道:“看來這兩兄弟關系挺好呀!”
樊扶光頷首,“賀大人很疼他弟弟。不過說來奇怪,這兩兄弟沒有半點相似之處。賀大人五官端正,生得俊美,身形勻稱挺拔,無論相貌還是氣質,皆是出眾,可他弟弟卻完全相反,面目丑陋,肥頭大耳,一動一顫的大肚腩像是裝了個足月的胎兒,尤其是嘴邊還有顆大黑痣,上面長著根又長又粗的黑毛,一張嘴說話,牙口焦黃,黑毛飄動,散著臭味……”
織素聽著樊扶光的描述,腦海中想象出了畫面,不禁有些反胃。
她問道:“他有妻妾嗎?”
樊扶光壓住嘔吐感,搖搖頭,“幾年前賀老爺得了重疾亡故了,老夫人也跟著殉情了。按照賀家的規矩,父母雙亡,他們兄弟二人須服喪五年,不得婚娶?!?
織素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婚娶,這賀家二少爺又丑又臟,嫁給他的女子得多難受呀!
正當織素慶幸時,樊扶光又道:“賀大人潔身自好,規矩守孝,連貼身服侍的下人都是男子??伤艿芫筒煌?,雖然沒有娶妻納妾,但卻常常流連煙花柳巷,逍遙快活,若沒有服喪的規矩,怕是早已妻妾成群了?!?
符采別過頭,聽不下去了??椝馗?,她一臉嫌惡,眉頭擰成了結,連“呸”了三聲去晦氣,不禁為那些本就苦命的娼妓感到可憐,可更讓她感到無奈的是,等服喪一過,不知哪家的姑娘倒霉,嫁給了他。
男人天性淫亂,若找不到女人泄欲,他們怕是能被活活憋死。
薛棠頓生無力感,沉沉嘆息。不過,這位賀大人的確是出乎她的意料。
樊扶光見幾人沒有質疑她的話,心頭一暖,可仍感忐忑。她雖已是開誠布公,和盤托出,但她畢竟曾是太子那邊的人。
“公主,我句句屬實,絕無欺瞞?!?
薛棠朝她伸出了手,樊扶光怔怔地搭上她的手心。薛棠緊緊相握,溫柔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你?!?
樊扶光鼻尖一酸,眼眶濕潤了。
雨歇風停,云開日出。
公主府前院里,幾個衛兵正較量功夫,時不時地開懷大笑,聲音震得枝頭的鳥都飛走了。前幾日他們還不敢如此放肆,可見王寧凌沒有訓斥他們,他們也就松懈下來了。
織素和兩個下人端著早飯走了過來,一個衛兵餓得等不及,直接拿走一個包子吃,只是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