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公子得了性致,便夜夜承寵。白日里她總是昏昏沉沉,別說做活了,就是生活規律都攪亂了。
玉梔心底盤算著,還有幾月時日才能熬到頭,當初大夫人應她做到公子大婚前,可這不過一來月,身體就吃不消了。公子倒是慷慨,每日喂她好吃好喝,變法子給她送稀罕物件,從前哪見過什么穿珠流蘇、珠寶圓花,那些物件甚是精美,玉梔并未拒絕,留下做資本積累,畢竟這都是靠她“體力勞動”換來的。
直至第二月葵水到來,她才與公子分房。
“女人入月,惡液腥穢,故君子遠之,為其不潔,能損陽生病也。”血污忌,不潔禁忌之一,因此規矩上男女不得合房,就連新婚夫妻也要敬而遠之,何況她一小小通房。
正好這幾日公子外出,解了她的門禁,閑暇時間她可以去西廂與姨母相會。
玉梔帶些蜜桃和龍眼給她們,屬依依吃得最高興。
“玉梔姐姐,這龍眼果肉入口即化,甚是美味。”宋依依一臉驚喜的望向玉梔姐姐。
“那明日姐姐再給你帶些可好?”玉梔摸摸她的頭,笑顏楚楚。
“好!”
看著姐妹兩人笙磬同音的美好畫面,柳氏卻是一臉惆悵。見侄女這身侍女裝,總覺得心底愧疚。
玉梔發現姨母心情不佳,關切問其原因,只聽對方嘆了口氣,顫著手撫上她的手,一臉悲切道,“侄兒,姨母慚怍于你。”
“姨母,您言重了,不至于此。”玉梔將手覆在柳氏手背上輕作撫慰。
“讓你受苦了。”柳氏輕拭眼淚,看著昔日少女已成少婦,舊貌新顏,不由悲欲絕。
“無事,如今西廂日子變好了,我便足矣。”玉梔環視著眼前煥然一新的西廂閣,心底泛起幾絲欣慰。
聊了會,柳氏又問,“二公子待你如何?”
“還好。”玉梔垂下眼睫,想到自己在公子府吃穿不愁,除了每晚服侍他辛苦些,她過得倒也體面。
“等二公子娶了新婦,你若是想,姨母去向大夫人求情,將你納為貴妾。”
“不必。”玉梔連忙回絕,眸光清凌,正色道,“我與大夫人簽的是活契,通房只做半年,今后公子婚假與否,都不是我該參與的。”
“可今后你該如何歸宿?”柳氏驚訝侄女的想法,要知道做了貴人的通房,若是沒被主子納房,歸宿好的配給下人做妻,再不濟也是另贈權貴做妾,想做尋常人家的良妻也很難了。
“我不想嫁人。”玉梔斂眸,繼續道,“只求今后能在西廂安穩度余生。”
柳氏沉思片刻,她自然是愿意接納侄女,可世事無常,若是貴人執意收房,她也無可奈何,于是便問道,“可想好了?”
“想好了。”玉梔心里清楚,公子待她再好,以色侍人,并非長久,終有新人會替代自己,而姨母在侯府的遭遇明示她,更不能委身為妾。
宋昱外出的這幾日去了京郊后山的凌云閣,參加一年一度的文會宴。
屆時,各路文人墨客齊聚一堂,席間珍肴美酒,賦詩唱和,鶯歌燕舞。
宋昱遇到昔日好友章若,二人詩詞會友,相談甚歡。
章若年長他五歲,雖為寒門子弟,但卻才華超眾,前些年中了進士,如今任京師翰林院侍講學士,從四品。
二人初相識也是在文會宴上,當時章若還是個寂寂無名的落魄才子,宋昱慧眼識英,觀其鄒魯遺風,出口成章,頗為欣賞,與其結交,后來章若中進士,宋昱推舉他任職翰林院,也算助其一臂之力。
“宋二公子,近來可好?”章若俯首作揖,一身文人風骨。
“甚好。”宋昱舊雨重逢心情愉悅,拍拍好友的肩膀,與其暢談,“章兄,今日作何好詞,快予我欣賞。”
“這是在下剛作完的詞,獻丑了。”說完便翻開卷軸,為其展示成品。
那詩詞斐然成章,情文并茂,宋昱連連感嘆,“好詞好詞。”
周圍人聽得動靜,都湊上前欣賞,見者無不稱贊。
一時間,章若風光無量,隨即詩興大發,飛文染翰,接連寫下幾首佳作。
這邊熱鬧非凡,很快便引起叁皇子的注意。
叁皇子向來欣賞文人,文會宴是他任人唯賢的好機會,不過參會時常是微服私訪,眾人只知其貴,卻不知其人。
他在人群中搜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叫隨從侍衛喊來宋昱。
宋昱見了叁皇子稍有驚詫,恭敬作揖,叁皇子叫他不必多禮,直接問其作詞者姓甚名誰。
“是章若,翰林院侍講學士。”宋昱如實回答。
“孤見表弟與他相熟,可否引薦?”叁皇子手執折扇,言笑晏晏。
宋昱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但很快收斂情緒,“可。”
很快,他便將章若引薦給叁皇子。叁皇子折節下士,對其甚為欣賞,幾度欲將其納為麾下。
宋昱在兩人身邊坐臥針氈,因他知曉對方高風峻節,守經達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