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過了零點,某只等不到主人回家的小狗會先睡著。江知遙沒指望他能秒回,然而在收到及時的通話邀請的瞬間,她的唇角還是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她抬起酸痛的胳膊從桌面上摸找著耳機盒,待兩只耳朵都被耳機緊緊塞住,她才不緊不慢地點下接通鍵。竊喜聲瞬間填滿她的耳道,跟在撒嬌之后的呼吸像極了那天晚上躺在他旁邊聽到的那樣。
江知遙抬頭又趴下,重新調整了位置,讓自己枕得舒服些,隨后長舒一口氣,對著空氣小聲說道。
“居然還沒睡。”
耳機里傳來微弱的吱扭聲,溫亦楓大概是翻了個身。那動靜過于短促,想必翻身的幅度很小。江知遙推測,他今天晚上恐怕一直窩在小沙發上守門呢。
“你還沒回家…小狗不能睡…要…等你…等你睡著以后好好觀察你…然后才能睡…”
唉,白癡。
一定要等到她回家再睡的話,江知遙也擔心他猝死在她家里啊。到時候她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又該如何跟自家爸媽解釋?因猝死牽扯出的一系列破爛事會比帶著他上街賣藝乞討還要丟人,江知遙也是要臉的。
“我要通宵加班,別等我了。你今天又是大掃除又是整理衣柜的,難道不累嗎?困了就睡。”
“哼…”溫亦楓黏黏糊糊地哼唧兩聲,“那你說‘聽話’,小狗就會聽話。”
平時一抬手他就閉著眼睛無腦舔上來,性命攸關的時刻居然還要反復命令他才肯乖乖去睡?
唉,要是被連帶責任纏上可是脫不了身的。
她的幾個副業馬甲們好歹也算小有名氣,江知遙不能讓淵藪貝斯手和某同人畫師同時上社會新聞版面。為了自己的名譽,滿足他這個小小的愿望倒也無妨。
“嗯,聽話,不要等我,睡覺吧。”
“嗯…可是我不困呢?有東西干擾我…我沒法睡呀…”
怎么還出爾反爾?江知遙疑惑,“什么東西干擾你?”
溫亦楓沒有立刻回答,他把手機放在離聲源稍遠的地方,江知遙只聽見一段深長又沉悶的吸氣聲。有的時候,她會對著老江養的小貓后腦勺發出同樣的聲音。
“氣味…”溫亦楓的尾音里帶著些許得意,“床上都是姐姐身上的氣味…枕頭里…被子里…還有姐姐的t恤里…到處都是…好喜歡好喜歡…這下姐姐床上和衣服上也有小狗的氣味了呢…姐姐回家后聞聞看好不好?特別特別甜…嘻嘻…”
她沒料到這人會用文字以外的方式這樣稱呼她,更沒想到他竟敢趁她不在家鉆她的被窩、穿她的短袖,還如此直白地調戲她!
不過也是。
陰濕男嘛,像變態一樣偷穿心選姐衣服、鉆進心選姐被窩聞來聞去很正常。套入人設再去理解他的行為,江知遙心里舒坦多了。
她捏住一角衣物來回撲棱著,利用空氣給自己扇風降溫。初夏夜晚燥熱,她扇了好久好久。
徹底平復胸悶后,江知遙緩緩開口回應,“好吧,隨便你,只要別把你的狗口水到處亂蹭就行。我現在血壓有點高,回家后不想看到可疑的體液。”
“嗯?血壓高?因為工作嗎?我現在打車過來陪你,你等我一下。”
耳機里的聲響不太收斂,他應該是猛地起身準備翻下床。江知遙揉了揉跳動不停的額邊血管,及時攔住了行動派人士所邁出的步伐。
“你來了也只能坐在旁邊看我畫圖,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說,我還會覺得你礙眼。所以別折騰了,我趁打電話的時候休息休息也挺好。”
電話那頭,溫亦楓一腳踢開剛剛穿好的拖鞋,重新鉆回了被窩里,將她床上的兩只枕頭枕一只抱一只。
墻角擴香滲出柑橘精油的尾調,酸澀退潮后與她昨晚留下的皂香微妙交纏,這氣息與觸感就好像輕輕擁她入懷。
能被她選擇用來休息,溫亦楓無比榮幸。
“好,那我們就打電話。”他乖巧笑笑,將懷里那只枕頭抱得更緊,“如果工作讓你壓力大了,小狗幫你一起罵!嗷嗚嗷嗚咬死所有惹你生氣的人!”
他學狗叫還挺可愛,江知遙沒有忍住笑。但她并非貪圖這點仗義才想和他通話,主動發出那條信息的理由很簡單,她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像所有以奮斗男性為形象的影片里所演繹的那樣,唯有家中妻兒的笑聲才能治愈因拼搏而勞累的心。
江知遙以前覺得這種片子純屬是增加男主外女主內這個刻板印象的電子廢料,直到剛才被那幾聲狗叫調動了情緒,她才真切體會到拍這種影片的人想傳遞的幸福觀有多爽。
家有漂亮聽話小保姆,能替工作繁忙的她操持家務,亦能提供情緒價值為她疏解高壓。難怪男人都想娶老婆,有老婆的感覺確實好。
“罵人咬人就免了,會越來越氣,聊點開心的事就行。”
“好吧…”溫亦楓小聲嘟囔,“開心的事…我想想…嗯…再過陣子老頭養的桃子應該能摘了,到時候我們家就有免費的水蜜桃吃咯!不過他肯定會讓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