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軍訓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桑余被莫名其妙選做了排頭兵。對她的加訓,讓她每天累得腰酸背痛。顧星寒每當路過桑余所在的方陣,都會駐足觀看一會兒。她的嘴角通常都抿得很緊,僵硬的表情中透著幾分極力隱藏的勉強。熾熱陽光地烘烤,讓她的臉曬得通紅,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水黏住,身體因為長時間站立而微微顫抖。
在匯報表演的前一晚,顧星寒打電話告訴桑余,給她買了些甜品放在快遞柜那里,讓她盡快去拿。
“哥哥”在顧星寒要掛電話的時候,桑余咬著嘴唇低低開口叫他,顧星寒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剛發動的汽車又被他熄火。兩人沉默了幾秒后,顧星寒試探性地問她,“晚上去我那?”
“嗯!”隨后電話那頭傳來一些凌亂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
顧星寒告訴桑余在辦公樓下等他,他則快步走向快遞驛站那里。當他拿著那袋甜品來到車附近的時候,看到桑余蹲在車邊,指尖隨意撥弄著落葉。路燈把那個單薄的背影拉得很長,微微胯下的肩膀透出幾分倦怠。
顧星寒怕嚇到她,故意加重了腳步聲。在桑余扭頭的時候,他彎腰溫柔拉起桑余的胳膊,帶她上了車。桑余看著腿上的甜品包裝袋,疲憊的心得到了治愈。這家新開的甜品店她在社交媒體上刷到過好多次,誘人的圖片經常會讓深夜抱著手機的桑余不停咽口水。
“是不是要排隊很久?”桑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蛋撻,酥皮碎開,她舉著手不讓碎渣掉到車里。
“找的跑腿的。”顧星寒漫不經心地看了桑余一眼,目光在她的嘴角停留了幾秒,然后略帶嫌棄地抽了張紙,輕柔地擦掉那些酥脆的外皮。“好吃嗎?我聽他們說了好多次,估計你會喜歡。”
正要咬下一口的桑余,動作僵住了。口中的蛋撻似乎染上了一層酸味,桑余不再似剛剛那樣細細品嘗,她把手中剩下的多半個蛋撻強行塞到嘴里。動作有些粗魯,酥脆的蛋撻皮散落在身上。
桑余有些慌亂地抽了幾張紙巾,把那些渣子一點點撿到紙上。嘴里的蛋撻很噎,但她沒要顧星寒給她的水,而是拼命做著吞咽動作。終于,那一大口蛋撻被她艱難咽了下去。桑余早已忘了為什么會上車,她匆匆謝過顧星寒,拿著腿上的甜品袋子,逃跑似的拉動車門。
緊鎖的車門終于讓桑余冷靜了一點,當她扭頭想向顧星寒求助的時候,那雙冰冷的黑眸讓她不覺到吸了一口涼氣。對他有一定了解的桑余,在冰冷的臉頰上看到了強壓的怒火。顧星寒把手中剛打開的那瓶水一飲而盡,車里很安靜,桑余甚至可以聽到他大口吞咽的聲音。
瓶子被顧星寒捏癟的時候,尖銳的聲響像小刀劃破桑余的心尖,她的兩只手攪在一起,頭雖然低下,但余光一直關注著顧星寒的一舉一動。桑余已經從剛剛的情緒中緩過來,她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但每當顧星寒提到別人的時候,桑余內心的不安全感還有嫉妒都會讓她控制不住地做一些惹顧星寒生氣的事。
“系好安全帶。”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桑余快速看了顧星寒一眼,他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方向盤。在安全帶扣按響的那一刻,車子躥了出去,桑余的頭由于慣性,被重重甩到了車靠背上。聽到響聲的顧星寒,車速放緩了些,他蹙眉看了桑余一眼。
桑余幾乎是被顧星寒拎著回到他家的。在書房里,忐忑地站在書桌前的桑余,看著顧星寒粗暴地翻動著書架上的書,那些馬上要掉落的書籍,她想上去幫忙,但又被那張滿是怒火的臉制止住了腳步。當顧星寒從一本書里抽出那張染著紅色的白紙時,他用力把紙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巨大的響聲讓桑余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自己想清楚,繼續還是結束。繼續,就做好你的本分,別每天疑神疑鬼。一天天破事已經夠多了,我真沒那么多耐心去哄你。結束,這張紙撕了,鑰匙留下,從此我們當做不認識。你覺得我需要補償你什么,直接告訴我。”說完,顧星寒徑直離開。
當顧星寒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的氣基本消了。從內心深處來講,桑余的不安全感他是可以理解,但桑余想要的,他給不了。所以兩人之間的矛盾,顧星寒知道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
路過書房時,那個依然呆立在書桌邊的身影讓他心疼。顧星寒輕嘆一聲,主動拉起桑余垂在身邊的手,帶著她來到了沙發邊坐在。他拿出很少碰的煙盒,扭頭看向桑余。桑余的頭不著痕跡地上下晃動了兩下,然后在顧星寒有些驚訝的目光中,她主動拿起打火機幫他點煙。
隨著白色煙霧在兩人身邊蔓延開,房間里尷尬的氣氛在慢慢緩解。顧星寒扭頭把口中的煙吐向桑余相反方向后,伸手把她扯到懷里。桑余的身體很僵硬,但沒有拒絕和他得靠近。她的臉扭向一側,像是連余光都不愿意看顧星寒一眼,但身體又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些,和他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顧星寒看著懷里這個矛盾的人輕笑一聲,他的手按住桑余的臉頰,強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
“桑桑,那個排頭兵是你自愿要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