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還是她和靳南庭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完整周末,顧燁彤想到。
婚后的這三個月,靳南庭有一半時間都在國際出差。他總是周日出發周六回家,在家的短短幾十個小時也還要分配出時間給各自的家人。他們獨處的互動,好像除了在床上也只剩餐桌上的寥寥數語。
作為一個有自己野心的集團準繼承人,靳南庭的日程一貫忙碌。最近這一年他更是因為忙于歐洲與東南亞的業務重組,總在不同大洲間來回奔波,忙到幾乎沒有時間花費在自己的婚禮上。從婚房裝修到婚禮事宜,都是她陪著棠棠準備的。
但他也是知道怎樣讓女人感動的。就像之前,百忙之中他還是抽出了時間特地陪棠棠飛去柏林看了十二把大提琴演奏會。
靳南庭沒有叫司機送他們,而是開出了自己那輛很少駕駛的路虎攬勝。一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近的時政和商業動態,三個小時的車程倒也并不無聊。
他們抵達西山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五點了。酒店的經理也收到消息,早早在門口等待。“靳先生,靳太太。”
這個依然陌生的稱謂讓顧燁彤微微挑眉。這種好像自己成了這個男人的附屬品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適。
除此以外,畢恭畢敬的女人招待非常周全。她先是帶著他們參觀了進門的中式庭院,穿過幽曲的竹徑和人工瀑布幕墻來到了居住區。在顧燁彤的要求下,破例先參觀了唯一一間客人還沒有入住的標準客房,這才帶他們來到了豪華套間。
“這個周末我們的入住率是90,9月一般是淡季,十月十一月紅葉季的房間都早已經定完。”經理非常自豪地介紹著自己的業績。
西山是這一帶難得有溫泉地熱資源的地方。盛世當年不僅買下了造酒店的地皮,也附帶買下了幾乎一整座山頭,花巨資從別處移植了很多樹木花草,打造了一處四季皆能一步一景的世外桃源。看得出來,隱世借鑒了不少日式溫泉酒店的模式,每間臥室都有自己的私湯。這間豪華套間的私湯更是面山而建,確保客人足有隱私的同時又能獨享大片美景。
但整個酒店的裝修風格又有自己獨到的中式審美,窗欞、飛檐、盆景,層次遞進間彰顯了這個空間的氣韻。這也難怪盡管最普通的房間都要五千一晚,整間酒店近60間房間開業以來還總是早早就被預訂一空。
“作為一個客人的話,你喜歡這個設計嗎?”
不想去餐廳用的兩人,讓廚房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晚餐。結果各色小碟從食盒中一道一道擺出,也幾乎放滿了一桌。
吃飯間,顧燁彤再次問道。
“作為一個客人…”靳南庭說道,“我會慶幸自己能負擔得起。這樣偶爾遠離城市和日常,還是非常值得的。”
大概是受了幽靜氛圍的影響,晚餐后男人沒有像平時那樣打開電腦或是手機辦公。他們兩個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樣,泡了一壺普洱,窩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翻看著有些什么節目。
他們是否會就此這樣下去呢?慢慢步入正軌,變得像普通夫妻一樣平平淡淡地度過余生?
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看國際新聞的男人,顧燁彤想到。電視機的亮光勾勒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特別是眉骨與鼻梁間那完美的弧度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
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靳南庭曾經很明確地說過,自己想要的只是一段穩定的、相濡以沫的婚姻,因為他要保證自己的孩子能夠成長在一個健全的、溫馨的家庭中。她相信他是個堅守信念的男人,不會出軌,更也不會在外組織自己的小家庭——像她的父親那樣。
可是,比妻子更讓他看重的孩子是要由她來生嗎?
結婚之后,他們一直都有避孕。他們有過君子協議,生育必須經過男女雙方的謹慎協商,達成一致之后才可以開始準備。畢竟,他們兩個都是失敗婚姻的產物,都不想因為一時草率禍及自己的下一代。
大多數時候,靳南庭都會戴套。而雙重保險起見,她也在吃長效避孕藥。靳南庭知道這點,也知道她工作忙起來會忘記按時吃藥,就囑咐管家當她在家時,吃飯時間把藥送到她面前,不在家吃飯時管家也要發消息提醒。
一開始,她對被人盯守這件事兒是非常反感的,但時間長了也不得不承認靳南庭的安排是有必要的。
畢竟,她不想背負任何成為別人生育工具的風險。
盡管她憎惡自己父親對母親和外公的背叛,但也是同情他的。外公膝下只有一女,所以為她母親招贅了自己的得力干將,她們姐妹也因此跟外公姓。她的母親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里的獨生女兒,性情難免嬌縱。小時候,她不止一次聽到過母親因為小事就發脾氣,指著父親的鼻子用入贅的事情羞辱他。外公盡管會批評母親任性,但依然難免偏袒自己的女兒。
所以,當她母親因為乳腺癌去世時,父親毫無留戀地離開了家,更帶走了好些外公手下的人馬去了另一座城市自立門戶。
那年,她才十歲,棠棠才四歲。
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