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待過艾切爾會真有膽子去弒君,更沒想過艾切爾弒君后還敢留在柯維爾主動來面見自己。這位完全無法用常理來預測的儲君甚至在得知自己的父王遇刺身亡后都想不起來這能是誰的手筆。
他只感到高興。
畢竟這樣的事情他拜托的可不止一位,但之前那些孬種們聽到他的要求后無一不當即變了臉色,就算答應了下來,最終也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但當然這些孬種們很快也會被坦科里德的后手收割掉性命。
只是能這么干凈利落就把事情辦妥,怎么想也不像是一位術士的行事風格,坦科里德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阿提卡介紹的總有幾分薄面?!碧箍评锏路畔率种械牧鹆П酒鹕恚白甙桑屛胰ヒ娨娺@位術士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艾切爾正雙手抱臂站在窗前,看外面繁忙的河道上來來往往的阿拉貢,這個不凍港口給柯維爾帶來了天然的交通便利。不論多么寒冷的冬天,這些水道都能保持暢通,向柯維爾送來源源不斷的貨源。
“殿下,您來了?!卑袪栆笄诘赜松先ィ敖K于等到您回來了,先王逝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您的,但猶豫再三還是過來了。”
“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讓你明明知道不要來打擾,但還是來了?”
管家把艾切爾領到了一間小會客廳,為了顯示對坦科里德的尊重艾切爾一直沒有坐下等待,直到這位即將加冕的新王坐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蹭坐在了沙發邊緣。
“是這樣的,殿下,之前您不是交給我一個任務嗎?現在任務完成了,我想應該是您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坦科里德雖然吸食麻藥粉的時候看起來精神很不正常,但他的腦子卻也還好使,艾切爾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就很快想起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他有些不耐煩的眼神立刻變得警惕。
本來只是想給阿提卡一個面子,見一見她介紹來的術士,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東西,卻萬萬沒想到今天前腳剛向母后許愿如果抓到殺害父王的兇手就會處以極刑,后腳殺人兇手就來自投羅網。
“艾切爾啊艾切爾,你果然是一個術士,你的膽量與智謀足以殺死一位國王,但你的貪婪與愚蠢也讓你盲目。是什么讓你覺得我會寬恕一位殺死我慈愛父親的兇手,還賜予他站在我身邊的榮耀?”
“因為我做的是王想要的,而只要是王想要的,我都能為他實現?!?
術士從來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露出這么蠱惑人心的一面,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卻又帶著無比的篤定。他的心臟也狂跳不止,期盼已久的穩坐高臺今日唾手可得,哪怕犧牲所有也要收取他應得的回報。但艾切爾還是裝作十分淡定的模樣,安穩端坐在坦科里德面前。
“是嗎?我想要什么?”
坦科里德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對面這個蒼白瘦削的男人有著一雙沾染欲望的翠綠色瞳孔,顏色綺麗卻又仿佛如美麗的毒蛇般淬著毒。他本應察覺到危險,直呼守衛進來將他捉拿,但只是在那雙眼睛里深深地看上了一眼,坦科里德就體會到毒液在身體流淌般的麻痹,不斷膨脹涌動的欲望讓他對艾切爾產生了異樣的占有欲。
不再是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艾切爾敏銳地捕捉到了坦科里德眼神中洶涌的暗流。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走,術士平緩地深吸一口氣,繼續用他那惑人心弦的聲音把新王扯得離自己更近一點。
“您想要打破柯維爾永遠維持中立的主張,走出飛龍山脈開疆擴土,為您的臣民獲得更富庶的生活,成就不朽的偉業?!?
年輕的王沒有想到艾切爾居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戳破他與父親之間最深的矛盾。是了,誰愿意一輩子縮在大陸的最北端,靠著一條不會凍結的航線來維持整個國家的運轉?明明隔壁的瑞達尼亞就有大片大片富饒的黑土地,而柯維爾擁有成千上萬強壯的戰士卻無法從那個該死的拉多維德手上搶來一份半點兒,就因為柯維爾「永遠保持中立」!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知道的這么多,艾切爾,你的每一個字都在將你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知不覺間坦科里德的上半身向前探去,沒有麻藥粉干擾的琥珀色眼睛如鷹一般直勾勾地盯著這個膽敢與國王談判的青年:“你如何向我證明你不會像殺死我的父親一樣有朝一日殺死我?”
“沒有韁繩的野馬會把主人摔到背下,沒有護手的利刃會割破主人的手,而我作為一個術士如果沒有宮廷的舞臺就只能躲到山野鄉村里擺弄一些無用的草藥,又談何人生的價值?”
“可除了您還有哪位國王擁有這樣的膽識,敢將弒王作為檢驗一個人能力的試金石?又還有哪位國王會像您這樣不拘一格,敢任用沒有魔法學院背書的鄉野術士?”
“只有您,才能讓我實現自己的價值,而也只有我,才能理解您的偉愿,助您成就大業?!?
艾切爾見坦科里德聽了但又不為所動的樣子暗自著急,卻不敢對這位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