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扯得差點絆倒。
“不要怕,哥哥,不要怕……”
“我們已經逃出來了,我們已經,逃出來了……”
年齡小不少,但身量卻和兄長差不多高的男孩轉過來的臉上沾滿了黑灰,把那張漂亮的面孔遮擋得嚴嚴實實。哥哥惶恐地咬著牙繼續掄起已經灌鉛的雙腿,繼續在雜亂的樹枝中跑著,好幾次他的衣服都被歪斜生長的枝椏給勾住,讓本就單薄的衣物變得更加破爛。
“我,我不行了……”
年長一些的男孩明顯體力更差,在逃進密林后不久就開始跟不上兄弟的步伐,而現在更是喘得連肺都能咳出來,很顯然已經到了體力耗盡的邊緣。
“伊歐菲斯,我們歇一會,就一會好不好?”
這是一片廣袤的原始森林,是眾多危險生物誕生與狩獵的黑暗之地。這兩只年幼的人類沒有任何武器地闖入這片禁地,大概也是為什么身后沒有追兵的原因——大家默認他們都會死在這里。
棕發男孩靠坐在一顆大樹地下,顧不得地上厚厚的散發出難聞氣味的腐殖質,那張隱藏在煙灰之下小臉蒼白毫無血色。
“哥哥,我背著你走,我們不能在這里停下來……我們要——”
“要去找到獵人的小木屋……我知道,伊歐菲斯。”
棕發男孩掙扎著扶住長滿苔蘚的樹干站直身體,一只紅黑相間的蜘蛛瞅準時機,跳到他的手指上沿著手臂往上爬,還是伊歐菲斯眼疾手快把它拍了下去才不至于讓哥哥剛踏進密林就中毒身亡。
“天吶……這里還藏著多少可怕的東西?”
棕發男孩嚇得往自己的弟弟身后躲去,小臉上滿是凄惶。
他們才剛剛逃離虎穴,但前面似乎也并不是一條坦途,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迷茫,完全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不要怕,不要怕哥哥,我會帶著你找到獵人的小木屋的。”
明明面孔更加稚嫩,但眼神卻無比堅定的白發男孩摟著自己兄長單薄的肩膀,像之前摟在一起取暖那樣,只不過這一次他巧妙地將哥哥的身體重量轉移了一部分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們在這密林里,奇跡般地跋涉了兩天。
既沒有被可怕的沼澤巫婆找到,也沒有落入小霧妖的陷阱,就連一只食尸鬼也沒有碰到,伊歐菲斯用樹枝做成的木棍只擊殺過一只低估了他們實力的野豬,而那只野豬最終也成了他們兄弟這兩天的食物。
一切都太過順利,順利得仿佛他們所有的厄運都已經消耗在了那個可怕的法師塔里,剩下的就只有平安與幸福。
“伊歐菲斯,你的傷好些了嗎?”
兩個臟兮兮的男孩正躲在悶熱的洞穴里,這里的空氣濕潤得可以擠出水來,而布滿青苔的洞穴壁上也確實結滿了水滴。
棕發男孩碧色的眼睛擔憂地盯著伊歐菲斯有些潰膿的手腕,上面平行地刻了三道深印。
“已經不疼了哥哥,只要能走出這片森林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你說,這是真的嗎?我的意思是,那個精靈真的能滿足我們的愿望嗎?”
男孩心疼地用露水洗干凈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傷口外緣撫摸了一下。這是那個自稱為燈神的怪物夸下的海口,聲稱可以滿足將他從封印中解放出來的男孩們三個愿望。
而本身只想要鑿穿墻壁逃跑的兄弟倆早已被殘酷的生活打磨得不再相信母親曾經講過的睡前故事,面對突然涌出的一大團煙霧和煙霧中畸形的大腦袋,他們只有害怕。但那個怪物一定要逼著他們許下三個愿望,宣稱只有這樣它才可以真正得到自由。
而自從那個怪物現身,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在法師塔的上方開始形成,方圓幾里的云朵都被拖拽著陷進這個可怕的渦流里,直到天空變得和暴風雨來臨前一樣陰沉。
被關押在最深處的兄弟倆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只知道如果再不說點什么,這個沒有鼻子,只有一對巨大的黃澄澄的眼睛,還有一張鳥嘴的大腦袋就要張開它鋒利的鳥喙,把他們連皮帶肉地一起撕碎。
“我,我許愿!”
伊歐菲斯壯著膽子,將嚇得發抖的哥哥擋在身后,鼓足勇氣與這個難以溝通的怪物對視。
“我伊歐菲斯,想要高大強健的體魄和無人能敵的劍術。”
“我的哥哥艾切爾,想要學習法術的天賦和強大的魔力。”
“我還想要我和哥哥永遠不會分開,我們將永遠守護彼此,唯有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隨著白發男孩每許下一個愿望,他的手腕上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深深地刻下一道血痕。很疼,但伊歐菲斯感受過太多比這種傷口更強烈的疼痛,所以他一聲不吭地抗了下來,用那雙和哥哥一樣翠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意外放出來的「神明」。
他根本不相信這個怪物會滿足他們的愿望,亦或者是擁有滿足他們愿望的能力,否則伊歐菲斯理應許下一些更切實際的愿望,比如逃出這座法師塔,給他們足夠的金幣。但和哥哥擁抱在一起度過漫長黑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