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戲的卡茲穆克·齊格林。
顯然他沒有想到卡茲穆克·齊格林居然連這點「小事」都安撫不了,更沒有想到艾切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術士居然也有膽量把事情挑明了放到桌面上來談,還緊追不放。可他為了討好尼弗迦德,不要讓這些讓人聞風喪膽的黑衣軍把戰火燒到瑪哈坎來,已經許下了將這批軍備讓給尼弗迦德的諾言。
此時當著尼弗迦德軍官的面,布洛瓦爾那張難看的老臉扭曲成一團,看得艾切爾心中一陣快意。年輕的術士還沒有辦法完全做到隱藏自己的城府,他因為愉悅而微微瞇起的眼睛落在了長桌另一側的人類眼中。
“艾——切爾先生,我是尼弗迦德這次負責采購的軍需官,雷德溫·托洛內斯。您的魔法天分令人贊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和您單獨聊聊?”
身材高大的軍官有著一頭卷曲的褐色頭發,不像他那些喝得有些放縱的手下,雷德溫依舊穿著整齊的尼弗迦德軍裝,就連扣子也就才解開了最上面的一顆,露出幾分鋒銳的喉結。他端著兩只銀酒杯向艾切爾走來,等他靠近后艾切爾才發現軍官的眼睛是濃稠的琥珀色,搭配上挺直的鼻梁與方正的輪廓,一位鐵血軍人的氣勢撲面而來。
“不好意思,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找布洛瓦爾長老。”
艾切爾沒有接遞過來的酒杯,伊歐菲斯也感覺對方來者不善,走出陰影站在哥哥身后,完全沒有理會在場的人類看到他的尖耳朵后止不住地竊竊私語。
“我們來自一南一北兩個國家,中間隔著漫長的距離,最后卻在瑪哈坎相遇,難道不是緣分嗎?”
雷德溫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地收回舉在空中的酒杯,自己喝了個干凈,末了還對術士眨了眨眼睛。艾切爾沒有想到對方雖然看起來格外板正,但說起話來卻油腔滑調,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更加不想與他交流。
眼見雷德溫主動遞了臺階,但艾切爾卻遲遲不肯下來,布洛瓦爾作為不愧是矮人的大長老,變臉的本領讓艾切爾瞠目結石:“說的是啊,說的是啊,托洛內斯閣下,您果然有見識,來來來,席德先生,讓我們干了這杯,就當是交個新朋友,我們做生意的最喜歡的就是交朋友了。”只見他邁著兩條短腿爬到了附近的一張椅子上,站起來總算和兩個高個子平齊,舉著杯子和酒壺,又要勸酒。
就好像這瑪哈坎的麥酒有什么清洗記憶的竅門,喝下去艾切爾就能忘掉他的毀諾一般。
看著第二支伸到鼻子下的酒杯,艾切爾愈發惱怒。但作為柯維爾本次來到瑪哈坎的代言人,他若是抬手把這杯酒掀翻了,那對于嗜酒如命的矮人來說莫過于最大的羞辱,勢必會將剛剛好不容易攢下的上風前功盡棄……
“我替他喝。”
伊歐菲斯見艾切爾貼在長袍上的手悄悄握緊成拳頭,不愿再見哥哥為了這點小事煩心,徑直搶過布洛瓦爾手中的酒杯喝了個干凈。
“伊歐菲斯!”艾切爾小聲呵斥道。
“還有什么要喝的?一起端上來吧,這些小事還不輪不到我兄長親自來。”
不通人情世故的精靈自認為自己在保護兄長,卻不想將二人進一步推向了風口浪尖。艾切爾聽到在場不論是矮人還是人類都紛紛左右議論起來,那鄙夷又好奇的眼神氣得他恨不得把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什么?他們是兄弟?”
“假的吧?看起來也不像啊?發色和輪廓都差了好多……”
“你看他們倆的眼睛,顏色是不是一樣?”
“你別說,還真是……”
“夠了!”雷德溫呵斥一聲,“不要忘記了你們來是做什么的!”
雖然議論停止了,可即便如此艾切爾依舊對這個可以接近他的男人十分抵觸,他轉過頭直視布洛瓦爾,碧綠的眼睛里流轉著快要噴出來的火焰。
“所以布洛瓦爾長老,您的回答是?我究竟什么時候可以拿到預定的貨?”
“這,這,席德先生,我們明天再說,明天再商量嘛。”
艾切爾多過矮人想要拍他肩膀的舉動,卻沒有料到另一側來自雷德溫的靠近。
“還是不要為難布洛瓦爾長老了。”雷德溫湊到艾切爾的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艾斯克爾,好久不見。”
這個塵封在記憶中的名字讓艾切爾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他為什么會知道?不是所有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應該已經死了嗎?!」
“還是讓我們好好單獨聊一聊,這樣對大家彼此都好,你覺得呢?艾切爾先生?”
那些猙獰的面孔,刺耳的慘叫瞬間淹沒了艾切爾。
他不再是站在這個過于擁擠的石質大廳里可以和矮人長老對峙的巫師艾切爾·席德,而是那個被綁在了十字架上雙腿打開把所有都暴露給別人審判的艾斯克爾。
熊熊烈火正在腳底燃燒,灼燒的疼痛逼得他想要發狂。
他動不了,他拼命的尖叫求救。
可沒有人救他,眼前所有的人臉都只有嫌惡與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