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壓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粉絲們在無法脫離的池子里仰頭、伸手,企求短暫停駐的目光與寵ai,她也只是其中之一。
臺上與臺下的距離,這麼近,卻又這麼遠。
沒有任何情緒的一眼在熾熱燈光下幾乎不被察覺,姜炎溪轉(zhuǎn)過身,回到隊友身邊謝幕。
落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夢都醒了。
孟冰雨和一樣失魂落魄的馮千羽告別,回到家時已經(jīng)接近半夜。
演唱會結(jié)束後,粉絲往往會得到一種叫作「廢人癥」的病,意即從夢境回到現(xiàn)實,會有一段時間還沉浸在回憶里,對眼前的真實提不起勁。
孟冰雨是重度患者,洗完澡後趴在電腦前渾渾噩噩地寫結(jié)案報告,滿腦子都是剛才演唱會的場景。
姜炎溪到底有沒有看到她?看到之後又到底有沒有認出她?但是……看到了又如何?
雖然心思紛亂,她還是撐著jg神把數(shù)據(jù)整理完貼到報告上,先傳了今日份的最新進度給甲方窗口後,用力伸了個懶腰。
凌晨兩點鐘,累過了頭,反而不再有睡意,孟冰雨愣愣地蜷縮在懶骨頭旁邊,腦中又浮現(xiàn)舞臺上那張遙遠又耀眼的臉。
其實就算看到她,姜炎溪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她厚著臉皮一廂情愿作夢,可他們早就背道而馳,那些凌亂又眷戀的回憶只是因為童年濾鏡才顯得美好?,F(xiàn)在他們隔著四年的斷層,隔著臺灣與韓國間的那片海,隔著臺上與臺下的距離,還有……隔著孫霏霏。
姜炎溪不會想再見她了,在臺上云淡風輕的一眼,或許已經(jīng)是他最後的溫柔。
乍然響起的門鈴聲把孟冰雨嚇了一大跳,這麼晚有人來訪是從未有過的事,她謹慎地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湊近貓眼,下秒便定格在原地。
來者全身裹成一團漆黑,可帽沿下透出來的一點淡金se瀏海依然顯眼,微歛的銳利眼瞳像掠食者般緊緊鎖定前方,彷佛早知道她會透過貓眼往外看。
她肯定是加班加到昏頭了吧,才會做夢以為自己看到了姜炎溪。
孟冰雨恍惚地想,手指像被蠱惑般打開門,門外的人并未如幻影一樣消失,反倒居高臨下朝她挑眉。
她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當著那張臉用力關(guān)上大門,心臟砰然亂撞,快要把x口都震疼了。
「喂。」門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語音浸著不悅,「開門。」
難道不是幻覺?孟冰雨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痛覺鞭打著神經(jīng),她才恍然醒悟過來。
不是她瘋了,是姜炎溪瘋了,當紅男團的成員三更半夜跑到單身nv生家門口,如果被看見,可以寫出多少穿鑿附會的報導?
姜炎溪不耐地又敲了兩下,「外面很熱,快點開門?!?
孟冰雨背靠著門與他對峙,有點結(jié)巴,「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經(jīng)紀人給我們一晚的自由活動時間,加上公司知道這是我家鄉(xiāng),我花點時間看看家人朋友也很合理。」
「如果被看到怎麼辦?」
他的笑聲漫不經(jīng)心,「那就快讓我進去,我在外面每多一秒,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就更高一些?!?
「當然不行!」孟冰雨快哭了,「你別鬧了,趕快回去!」
短暫停頓後,低低的嗓音突然拔高,「糟糕,有狗仔追過來了!」
孟冰雨一驚,連忙打開門探頭出去,然而走廊外除了姜炎溪,沒有其他人。
在她睜大眼時,戴著黑鴨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她了悟過來之前摀住她的嘴,將她推進房間鎖上門,動作一氣呵成。
她被推得重心不穩(wěn),姜炎溪一把扶住她的腰穩(wěn)住她的平衡,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衣料傳來,燙得嚇人。
他隨即放手,退開距離後俯下身,啞聲道:「四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膽小?!?
孟冰雨啞口無言。
姜炎溪摘下鴨舌帽後,蓬松的發(fā)立刻炸成一顆狂野的蒲公英,又一把扯下口罩,「賭對了,你果然還住在這里?!?
孟冰雨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只有來過那麼一次,沒想到居然還記得地址。
高中畢業(yè)那一刻她就獨自搬出家里,寧愿扛著房租的巨大壓力也要脫離不斷對她施以言語暴力的阿嬤。
搬家那天一樣是深夜,當時她其實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聯(lián)絡(luò)姜炎溪,但走投無路之下,還是打了電話給他。
姜炎溪沒有多問一個字,凌晨趕來她家里幫她把少得可憐的行李搬去新家。期間難免發(fā)出了聲響,驚醒淺眠的阿嬤,老人家怒不可遏,劈頭就要打孟冰雨。
「跟你老爸一樣,有夠沒用,有夠不肖!要走可以,錢呢?我養(yǎng)大你的錢呢!」
孟冰雨只是垂頭不語。
少年已經(jīng)b國中ch0u高不少,卻總不長r0u,單薄的身t擋在她之前,眉目冰冷。
阿嬤一時氣怯,但又緊接著提高聲調(diào),「怎樣!你去哪里找來這種流氓,是要打我嗎?你打呀,我一定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