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的顏料痕跡,忽然有了個猜想,「你翹課都是來這里畫畫?」
姜炎溪沒有回答,只是把多的畫筆遞給她,指尖輕輕擦過她的手,蹭出一點熱度,「那只分岔的筆給我,我可以用。」
她沒有好好學過怎麼畫水彩,只先用鉛筆快速在紙上打了底稿,望著調se盤出神。
姜炎溪的動作則快很多,他把顏料直接倒到地面,用手指俐落抹開,調出一汪汪se澤不一的藍白se水洼。他修長的指夾著那只尖端分岔的畫筆,像魔杖在紙上輕輕一點,唯妙唯肖畫出了云朵邊緣的棉絮感。
孟冰雨看得太入神,姜炎溪抬手推開她的頭,「不要擋住我的光。」
她尷尬地往後退了一點,又乾巴巴地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以後的社團課,我可以都和你一起畫嗎?」
「意思是你都要用我的顏料?」
這次孟冰雨沒有被他的話嚇走,不過話仍有些倉促急切,「我會想辦法買。我想看你畫水彩,我也想學會。」
姜炎溪轉過頭,「為什麼買顏料還要想辦法買?」
她一時語塞,姜炎溪的大眼睛藏在瀏海下,乾凈得像他筆下的天空。
半晌,他沒等她回答,逕自把注意力轉回畫上,「我家里有多的,再帶來給你,放著也是會乾掉。」
孟冰雨眨了眨眼,有些0清姜炎溪的脾氣了,表面上銳利又毫不留情,背地里卻有著無人窺見的溫柔,這就是屬於他的se調,冷得不張揚,又暖得不溫和。
那se調太有感染力,以至於這麼多年之後,還能讓她每次想起都想要流淚。
之後每一堂社課,他們都會一起躲到頂樓畫畫。
漸漸熟起來後孟冰雨終於敢流露出一點無傷大雅的小任x,b如她怕曬,只要當天yan光大些,都會吵著要躲太yan,拖著共用顏料的姜炎溪一起坐到背光的y影里。
這些幼稚的小脾氣,是她在其他地方都不能展現的。
對於轉學生來說,在學校里不要惹任何麻煩,還要讓原本就已經形成社交圈的同學接納自己,保持低調、隨和的個x是第一法則;對於寄人籬下的孩子來說,在阿嬤家也最好不要有任何存在感,不要有多余的情緒或需求,把自己當成透明人,才能躲開那些毫無緣由的謾罵。
所以那些屬於十四、十五歲孩子的敏感與無理取鬧,孟冰雨只會在姜炎溪面前表現,也只有姜炎溪能接得住。少年不會因為她的脾氣而疏遠,卻也不會因為她鬧就隨便妥協,這點讓她更加安心。
就像今天他沒有理睬孟冰雨,懶洋洋靠墻坐著不動。
「曬一下不會si,你需要yan光。」初冬的日照幾乎沒有溫度,孟冰雨嘟囔著會曬黑,姜炎溪不懷好意把袖子卷起,伸到她手旁,夸張地張大嘴,「怎麼辦,你真的b我黑呢。」
姜炎溪根本也不是一開始她以為的沉默寡言,而是把力氣都花在了殺傷力強大的諷刺上。
孟冰雨面無表情提起畫筆,把顏料涂到那片凝脂般的白皙上。
姜炎溪馬上ch0u回手,兩人打鬧間,沒有拉好的毛衣下擺往上卷,攀爬在削瘦腰腹間的青紫痕跡落入孟冰雨眼里,一閃而過。
他們同時愣住,姜炎溪很快拉好外套,挑起單邊的眉,「別這樣盯著我看,我會害羞。」
但孟冰雨笑不出來,她伸手過去。
姜炎溪強y地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加重語氣,「孟冰雨,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那些傷……」
她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傷,她知道那是什麼,只有一種暴力會刻意挑選不起眼的地方下手──單方面的欺凌,例如家庭暴力。
和許多鄰里揣測的不同,當初對她施以暴力、動輒拿衣架或棍bangt罰她的是媽媽,而不是被稱做流氓的爸爸。父母離婚之後,爸爸帶她搬到臨海小鎮,可是又因故犯罪入獄,只能把她托給久未來往的祖母照料。
媽媽當初打她的時候,總是會避開手腳等容易被看見的地方,專挑腰背的部位動手。
姜炎溪往後退了些,無意間牽扯到傷處,面se微微一僵,「跟我爸吵架而已,這都是小傷,你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孟冰雨痛楚的表情融在h昏幽微的光里,姜炎溪撇開視線,終究沒再揮開她伸來的手。
她小心翼翼拉開衣服下擺,只望一眼便sisi咬住唇,那些傷痕腫起約一指高,周遭青紫近乎發黑,縱橫落在潔白的膚上,像被涂w了的廢紙。傷痕之下,更多的是淡去的舊疤橫亙,歷歷分明……絕對不是吵架能造成的傷。
孟冰雨還沒開口,就聽姜炎溪難得和緩的聲音,「別哭,畫紙都弄臟了。」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流淚了,哽咽地抗議:「這種時候還管什麼紙啊!」
冬日夕yan下山得快,粉橘余暉搖搖yu墜攀在遠方的海平線上,大片的黑暗逐漸浸染天空,姜炎溪的臉落在y影里,彷佛下一秒也要被夜se掩埋。
孟冰雨驟然恐慌起來,眼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