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羽看她倉促的動作,有些不解,「你什麼時候對姜炎溪這麼上心了?看你緊張成那樣。」
孟冰雨無暇掩飾,終於找到那則官方聲明,里頭說姜炎溪是因為媽媽過世,需要趕回臺灣處理喪事,所以這周的公開活動都無法出席。
姜炎溪從未和她提過自己的媽媽,不過看他國中時被爸爸打的傷痕、一直以來刻意避而不談家人的樣子,他家多半和她的家一樣,好不到哪里去。
她打開訊息欄,想要發出點關心的話語,卻又愧於上周自己整排的未回覆訊息。
現在傳訊息,姜炎溪會不會覺得被打擾呢?
可是在姜炎溪最脆弱的時候完全不表達關心,反而更顯得冷漠無情,她無法在這種時候還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她經歷過黑暗,知道人在低cha0時,微小的惡意可能是最後一根稻草,同樣的,小小的善意也總能把防墜的大網織得更密一些。
她沒資格當拉姜炎溪一把的人,不過在下面支撐著,不讓他就此觸底或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何況,這周其實是他的生日,在生日遭逢母喪,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孟冰雨斟酌許久後,在訊息欄打下,「這段時間一定會很難熬,好好休息。」
傳出前,她讀了兩遍,心一軟,最後又添了兩句。
被說自作多情也沒關系,她想讓姜炎溪知道,他并不孤單。
「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隨時讓我知道。」
姜炎溪遲遲沒有回覆,直到幾天後的晚上,孟冰雨已經準備就寢,姜炎溪才突然傳來殯儀館的地址與禮廳號碼。
訊息里沒有任何前後文,但孟冰雨知道他的意思。
孟冰雨按滅手機,關了燈的臥房恍如深海海底寂寂無聲,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綿長而沉重的呼x1聲。
很久以前她和姜炎溪之間的關系就被劃下邊界,透過螢幕互動已經是飲鴆止渴的最後底線,她不能主動去找姜炎溪。
即使去,頂多只能遠遠看一眼,自然也不能讓姜炎溪曉得她去過。
孟冰雨慢慢爬起來拿外出的包包,手指0索著握住鑰匙,金屬碰撞聲平添心頭凌亂,她慢慢握緊拳頭,長嘆一口氣。
其實,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姜炎溪永遠是她的破例。
孟冰雨換上黑衣出門,趕到殯儀館時已經快要到關門時間。她來到禮廳,遠遠駐足觀望,在寥寥人群里一眼找到那個筆直的身影,還有在他身邊,緊緊挽著他手臂的孫霏霏。
孟冰雨心上像被無數寒冷的長針透x而過,凝視的目光卻舍不得移開。
姜炎溪照例鴨舌帽與口罩全副武裝,短短幾天似乎瘦了不少,黑眼圈極深,襯得那雙眼睛格外大、大得有些空洞。
孫霏霏站在他身邊,臉上竟也有點點淚光,姜炎溪一手輕輕拍撫她。
即使這麼狼狽的時刻,兩人站在一起依然很般配。
姜炎溪并不需要她,他有孫霏霏的安慰,何況孫霏霏現在如此傷心,她和他的家人肯定交情匪淺。
盡管姜炎溪從不承認,但他和孫霏霏的關系一定b朋友還要親密。
意識到遠遠窺看的自己實在又狼狽又好笑,孟冰雨便打定主意最好在姜炎溪發現之前趕緊悄無聲息離開。
她輕輕挪開腳,正要轉身時,手機訊息的提示音忽然響起,在安靜的禮廳里格外清晰。反sx地抬眼,如同當時演唱會的情景,她遠遠對上姜炎溪那雙即使悲傷也依然凜利的眼瞳。
心下一慌,孟冰雨竟本能地轉身就跑,飛也似地穿過陌生人的家屬群,奔進戶外悶熱的夏夜。
她一邊跑一邊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後面喊她。
孟冰雨不敢回頭,跑得急了,攏在耳後的長發散開,隨跑動一下一下紛飛著遮住視線,悶熱的雨腥氣一直嗆進x腔,麻木的鈍痛蒙住越來越吃力的呼x1。她惶然間不曉得到底要跑向何方,只知道不能停,好像後頭有洪水猛獸,b得她必須遠遠逃開──然而姜炎溪還是追上了她。
手腕被扣住的力道不容掙脫,姜炎溪說話間幾乎聽不出喘息,「你跑什麼?」
孟冰雨被抓住後的第一反應是四下張望。
見狀,姜炎溪冷冷道:「放心,這個樣子沒人會認得我是誰。」
他說得沒錯,這一帶人跡荒涼,他全身幾乎都裹在偽裝之下,加上形容憔悴,的確不會有人能認出。
孟冰雨努力讓語氣冷靜自持,可惜紛亂的喘息早已泄漏慌張,「我只是想過來看一眼,確定你沒事就好,我現在就走。」
逆著路燈飄渺的光,青年眼里的痛意轉瞬即逝,快得她幾乎覺得自己看錯了。他怎麼會痛呢?姜炎溪是最堅強鋒利的人,渾身覆蓋厚厚的盔甲隔開ai與恨,即使受傷了,也能無視傷口。
抓著她手腕的手無聲松開,姜炎溪出口的話冷而平淡,突兀地說起往事,「四年前,你指著我說我太沒用,不想再與我當朋友,轉身就走。我四年里跟你說了很多話,但你一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