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公主(二)
(1)
褚玉是本朝第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上書房里最年輕的西席,有天降文曲星之名,可謂前途無量。
他入仕后拜入左相謝淵門下,謝淵是太子的外祖父。換言之,他是太子黨的人。
那時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共犯三人組聚在書房閑聊。陸雁云剛笑著說出“解決完太子,景瓏你不會下一個算計到我頭上吧”,陸景瓏突然神色一變,像只輕盈的猛虎般躍起身推窗而出,將一個人撲倒在地。
正是準備來給他們上課的褚先生。
褚先生畢竟是文曲星,比不得從小習武騎射的長公主孔武有力。陸景瓏將人打暈后綁了拖進書房,還不忘踹了罪魁禍首陸雁云兩腳。
“讓你得意忘形亂說話,現在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陸雁云也有點慌神,“要不殺了?”
“行,殺了以后呢,尸體怎么辦?燒了,埋了,還是丟湖里沉了?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陸景瓏皺眉。
“不能殺,就只能想個辦法封他的口了。”季玄思考著,“拿他家人威脅?可我聽說褚先生并無親人在世……左相倒是把女兒許給他了,可咱們也動不了謝家的人啊。”
“他有未婚妻?”陸景瓏心中一動,咧嘴笑起來,“那就好辦了。”
(2)
褚玉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上書房的太師椅上,正是他平時授課所坐的那一張。
陸景瓏站在他面前,手執毛筆,屏息凝神地在桌上攤開的宣紙上勾畫著什么。
他環顧四周,發現他另外兩個學生并不在此。
“殿下。”他開了口,聲音清泠泠的,如環佩相扣,“您這是做什么?”
“畫畫。”陸景瓏完成了最后一筆,將宣紙拎起來在他面前展示,“好看嗎?”
懿純長公主精通書畫,擅繪花鳥,隨手一副扇面都是價值千金。宣紙上用寥寥數筆描出一只艷麗的火鳳,栩栩如生。
“殿下。”褚玉臉色微沉,“請放開微臣。”
“不——行。”陸景瓏頗為調皮地拉長了聲音,語帶逗弄,“先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差點被滅口。本宮費了好大功夫才說服他們留你一條性命……所以,得收點報酬。”
褚玉說:“臣不明白殿下在說什么,臣什么都沒有聽到。”
陸景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先生,這兩句臺詞太老套了,本宮是不會信的。”
她手一撐,輕松地跳上桌子盤腿坐下,歪著頭看向他,清澈眼眸懵懂純真。
“真沒聽到,先生在窗外站那么久干什么呢?”
她有時候說話真是奇奇怪怪的,臺詞又是什么意思?
知道裝傻是騙不過去了,褚玉長出口氣,抬眼直視著她。
“殿下想怎么樣?”
“不怎么樣呀,褚先生。其實本宮一直都很仰慕您的……從第一次見您開始。”陸景瓏的眼睫緩緩垂下,右手握著畫筆,筆桿順著褚玉束得整整齊齊的交領滑落,來到腰帶的位置,略一用力——
沒挑開。
“嘖,綁得這么嚴實呢。”
陸景瓏撇撇嘴,將畫筆扔開,直接上手,解開了褚玉的衣帶。
“殿下!請您自重!”褚玉又驚又怒,劇烈掙扎起來,無奈手腳都被捆得太緊了,根本無濟于事。
“噓,別怕。叫得太大聲了,引來旁人就不好了。”陸景瓏手上不停,像拆開一件禮物一樣慢條斯理地將褚玉身上的衣物層層剝開。
“本宮區區一屆女流,怎么打得過男子呢,您說是吧?”
是什么是!究竟是誰破窗而出一掌把他劈暈的?褚玉咬著牙,忍著羞恥說:“公主殿下,微臣已有婚約在身了!”
“謝丞相的長女嘛,本宮知道。”陸景瓏俯身靠近她,雙腿從桌沿垂下,一只腳虛踩在他膝頭,“先生說說看,本宮與她,誰更漂亮?”
她身上帶著某種清冽的幽香。褚玉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身體后仰,試圖拉開與她的距離。
陸景瓏有大昱第一美人之稱,平心而論,并不算虛名。即使她平日多做男裝打扮,依舊難掩姿色。
“說呀。”她的聲音又甜又軟,溫熱的呼吸幾乎撲到他的臉上,“說對了,就放開你。”
“……”褚玉閉上眼睛,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陸景瓏大笑起來,恣意張揚,低頭飛速地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好乖。”
“殿下,現在可以放開臣了吧。”褚玉臉頰漲紅,呼吸不穩。
“當然不行。”陸景瓏從桌子上跳下來,“先生這么好騙,究竟是怎么考上狀元的?”
“你!”褚玉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墨玉似的眸中盈滿了屈辱不甘。
陸景瓏將桌上的一個精致小匣拿過來打開,里頭有一排細細的銀針和各色顏料。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