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在千代紅的幫助下拍了一張合影。
在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后,這次逃跑的斬獲更是令娜娜驚喜萬分。
她不去打擾正在和以賽亞交談的伏微,而是提著相機頸帶輕甩,腳步轉向一旁的千代紅。
兩位護衛官形成拱衛之勢,將伏微保護在其中。千代紅倚著墻壁散漫站立,手指卷動著鬢邊淺綠的挑染,另一只手則提動那柄唐刀。
包裹冷兵器的帆布泛著薄薄的打磨粉氣味,在哨兵的嗅覺中加以銳化,與那殘酷鋒刃的冰冷交融為和諧一體。
“頭發是天生的嗎?”娜娜問。
“怎么可能?”女人彈開那縷發絲,撇了撇嘴,“花大價錢染的。”
“你剛才怎么那么兇?”少女舉起手腕展示給代紅,十分委屈,“真的嚇死我了。”
千代紅:“不要隨便靠近哨兵啊,身體反射是控制不了的——我還算好的了。這次要不是我反應過來了及時松手,你這只手骨折都有可能。”
娜娜氣急敗壞,發泄式地用力蹬腳,“我又沒靠近你!”
“對不起咯。”千代紅移開視線敷衍道,“你沒有帶保鏢么?”
貴族對于子嗣的護衛相當縝密,決不允許出現絲毫閃失。
他們將保鏢視作工具,抑或一副可供涂抹的慘白畫布,而家族所供養的外科醫生則是最為嚴密審慎的畫家。他們會在這些賣命者的身體中植入各類輔助機械,隨著儀器一同縫入共存的,還有數枚微型炸彈。
他們必將誓死捍衛主人的安全。
“……”交談陷入僵局。娜娜忽然不說話了。
女人疑惑地發出一道氣音。小孩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千代紅瞇起眼睛,令寬敞視野變得薄窄,在這一霎間,那屬于人類的圓潤瞳孔極突兀地變成了一線橫杠。
貴族家的孩子,不可能不帶保鏢就出門。即使這位小淑女不是哨兵,只是一個沒有經歷分化的普通人,但同樣歸屬于那龐大氏族中的其中一條枝杈,他們不可能棄之不顧。
“離家出走?”她將娜娜難以掩飾的心虛盡收眼底。
娜娜“呃”了一聲,費勁思索著,“沒有沒有,我這是……”
千代紅深深吸氣,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隨即便拽著她走向伏微。
櫥窗燈光下,以賽亞的柔白短發翹起一縷,寥寥剩余的幾簇略長發絲,則沿著頸側在兩端蜿蜒披垂。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許久。
他不知該如何將幽默傾訴在舌尖,也不知又該如何巧妙地將心中哀郁剖示而出,只是站直身軀,手臂激動繃緊,抱穩不斷亂拱的小薩。
薩摩耶小聲吠叫,震顫出一連串柔軟呼嚕,鼻頭閃爍著些微水光,在她的注視中不斷翕動。
趁著主人失神的瞬間,小薩仿佛一條白毛年糕般從他懷中奮力滑脫,腳掌甫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沖向伏微,蓬軟尾巴拼命甩動著,一屁股坐在少女腳尖。
以賽亞無言感受著空蕩蕩的懷抱。哨兵側過臉去,臉頰微微地紅了。
娜娜肆無忌憚地狂笑,“噗。”
千代紅又給她補上一記。
伏微試圖抱起小薩,但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臂力了……少女尷尬笑著,只得彎腰拽著小薩的兩只前爪,將它費力拖到以賽亞身前。
在這期間,他很快就調整好了。
“您可以抱抱它嗎?”以賽亞說,“它很想您。”
千代紅舉手提問,“我說……”
他們曾多次建立撫慰關系,彼此之間頗為熟悉,而這一切都要功歸于伏微對薩摩耶的偏愛。伏微心動無比,但她只能苦笑道,“抱不動……好重啊我們小薩寶寶。”
“我來幫您。”
哨兵輕而易舉便將小薩攔腰抱起,小薩被拉長身體,攤開白軟毛絨的肚皮。她將面龐埋入薩摩耶的腹部,深深吸了一口氣——精神體不會沾染腐臭氣味,只有純粹的小狗味道。
好幸福,終于活過來了。伏微伸手從下面托住小薩,心中感慨萬分。
對此,以賽亞報以天使般的微笑。
然而,在無人能察覺到的隱蔽處,一根手指卻輕輕動了動,在這如同茵草般繁茂的溫暖絨毛中,勾住了她微蜷的小拇指。
千代紅撓頭,“柯尼,能追蹤聯系到這小孩的保鏢嗎。”
柯尼擺弄著聯絡器,“我試試。”
娜娜在旁邊上躥下跳,急得抓亂了一頭蓬松如水母般的發型,踮腳拽住千代紅的袖子示弱搖晃,“我還不想回去!柯尼、你叫柯尼對吧!你別聽她的話,我給你錢——”
千代紅面無表情地打掉了她的手。
“給我老實回家。”冷酷無情,一錘定音。
暫時沒有人關注到這邊。小薩被夾在兩人中間歡樂地搖尾,有著小狗的遮擋,以賽亞更加得寸進尺,他低下頭,似乎正在認真傾聽;但是伏微知道,自己一言未發。
指腹撫觸著她的手腕,挑開手鏈,沿著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