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秋季學期的豐富,星城附中春季學期的安排就顯得乏味很多,競賽班的孩子們也逐漸受了心,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學習上。
回歸課堂的陳越還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但沒忘記自己的承諾,在偶爾李旻拋出的問題沒有人答得上來時會主動打破沉默,平日里遇到拿不準的題目也會虛心去找李旻討論,一起查閱資料,交流思路。而李旻也樂意讓陳越和同學們分享他獨特的見解,甚至把一些題目的講評都交給陳越,自己清閑許多。
兩個人由昔日里的針鋒相對,變為真正意義上同心協力的“隊友”。
進入高二的第一天,他們迎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考:全國初賽。
這日早晨陳越一反常態沒有踩點到達,而是提前半個小時候來到教室——這是李旻要求的。
星城附中所在省份化學競賽的競爭非常激烈,為了給更多學生機會,省里面特意出了規定:省隊只從高三學生里選拔,高二學生的全國成績不參與競爭。對陳越他們來說,參賽就算獲得再好的成績,也沒有意義。
各個學校的教練們由此生出許多小心思,不愿意讓自己的種子選手早早暴露實力。因此每一年各校都會通過特殊門路制造出一些虛假的報名身份,然后讓高二組里前幾名的同學報名卻不以自己的身份參賽,而是以這些假身份。
那時候初賽的審核并不嚴格,只需要保證學生手冊上的人名和準考證的人名一致,學生本人樣貌看著和報名照片沒有太大差異就行。
讓陳越和另外兩個孩子早點來,就是為了告訴他們這件事,化競教研組組長會來發放假手冊和準考證給他們,然后拿著去參賽。
交代清楚一切后,幾人在教室等待大部隊的到來。李旻笑著和他們三個感慨,人年紀越大時間過得越快,第一次帶學生參加比賽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轉眼間這已經是她帶的第四屆了。
“沒有,老師。”陳越笑著回應她,言語間刻意避開了年紀的話題。“根據相對論,不同運動速度下的物體時間流速不同,但你的運動速度并沒有改變,所以時間流逝的速度是相對均勻的。”
談笑間,教室里的人已經基本來齊。李旻讓他們先去樓上給高三的學長學姐們加油,然后再一起出發。畢竟這場戰役高三化學組才是主角,他們只是順帶參賽的無名小卒罷了。而考場又離他們學校很近,做完這些再步行過去時間也綽綽有余。
高三教室里,眾人齊聲吶喊,同頻振蕩的聲波像是要把天花板給震下來。陳越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總覺得像傳銷,他在一聲聲振聾發聵加油聲中眼神逐漸游離。
恍惚間他在高三組的座位那邊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的人。
走去考場的路上陳越的思緒一直被牽扯著,他努力地檢索記憶,突然意識到,那個人是自己手中假手冊上的照片。
又瞥了一眼,看到那個人也在走去考場的人群中,心中疑慮不減反增,想著是不是教研組長搞錯了,他給自己的應該是虛假手冊,身份信息也是虛假的,怎么也不應該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陳越深知這場考試對每個高三的競賽生來說有多重要,他不希望因為一次失誤或者誤會給這位學長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他走過去,對那個男生說:“學長,你看看這個手冊是不是你的,我估計是他們弄錯了,還給你吧。”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男生看著他,神色古怪,像在回避什么,皺著眉打開他的手。
陳越被他這樣一說,也有點懵了,又仔細看了看,確信面前的男生和學生手冊上的照片就是同一個人,但他為什么不理會自己?
眼看著走到了考場門口,就要開始安檢,陳越心里越來越慌,索性打算直接去找高三的競賽教練問個清楚。
那位教練的反應更是詭異,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原因,只含糊地讓陳越直接進去比賽,別管那么多。陳越卻是什么事情上都一根筋的人,搞不清楚的事情他絕不允許糊弄,于是抓著高三的教練和那個男生就要一起對質。
男生卻不知道為何突然崩潰,將陳越的手一甩,沖他咆哮:“我不要你幫我考行了吧!”
旁邊的人聽到這樣大的喊聲都轉頭往這邊看,高三的教練嘆了一口氣,把陳越拖到了一旁沒有人的樓梯間,壓低嗓子說話。
“我們想讓你替他去考試。”
陳越怔住,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以你的水平,能拿到省一,對嗎。”那個老師看向他,繼續說,“他有了省一,就能參加自主招生。”
真相被揭開,陳越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得一下,好像有海浪沖過,把所有思緒都沖得一干二凈。他忽然覺得自己可笑,一心替學長擔心,結果竟然是他要利用自己,替他去考試。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這場考試對你來說無關緊要,但對他,甚至可以說決定了今后的命運。你能不能就幫他一次。”
三言兩語間給陳越扣上帽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