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已秋第二次體會到瀕臨窒息的感覺。
埋在一堆樹葉底下的秘密,就這么被人輕飄飄地揭開。
毫無保留的被看個光。
她張了張嘴,完全無法動彈,整個身子仿佛被涼水澆灌,又好似被人戳中了死穴,冰涼入骨。
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她明明掩藏得很好…于梓然他…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陳已秋凝視著面前的人,雙瞳里嵌滿了惶恐不安。
“你……”
腦海中此時只有一個想法。
就是矢口否認!
“你胡說八道!”陳已秋幾乎是顫抖著喊出來,她依稀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關在輕顫,“才不是!”
她已經不打算喜歡常予盛了!
于梓然瞇起眸子,頭次見到反應這么劇烈的陳已秋。
見狀,他不僅沒有后退一步,反而更加緊逼。
“那你為什么反應這么大?這不符合你的性格。”
“我、我就是這種性格!”陳已秋意識到他還抓著自己的手,便猛地甩開,“你才認識我幾天,憑什么來揣摩我!”
“已秋,”于梓然直起身,目光由上而下望著她,“你藏不住事兒,在我面前你就跟脫光的沒有兩樣。”
“脫…脫光?”
陳已秋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完全不敢相信從一貫紳士直白的人嘴里聽到這兩個字。
是,于梓然一開始是表現得很直球,很善解人意,并且侃侃而談。
可后面愈發輕浮無度,現在甚至口無遮攔……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陳已秋心漸漸慌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衣擺。
“于梓然。”她鄭重地叫了他一聲,臉上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我跟你不熟。”
“哈……”于梓然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往上勾了起來,眼底已經逐漸變了色,“我獻殷勤獻了這么多天,你說不熟就不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難以接近的態度。”
“不就是因為你心里有了人嗎?”
陳已秋一怔,眉頭蹙了起來。
“你…這就是你的心里話對嗎?”
“對。”
見他這么坦誠干脆地應了,陳已秋心底一顫,覺得全身發冷。
“我…我不喜歡常予盛。”她垂眸輕輕地落下一句,“無論你信不信,我們還是做回陌生人吧。”
她很少朋友,因為她內向慢熱,尤其特別招架不住自來熟并且個性直球的人。
可偏偏唐嘉懋和郭小鵬就屬于那種她不擅長應對的。
當時的她也是這樣,反應冷淡疏離,可時間長了后,她才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她們。
如果。
如果于梓然不一而再,再而叁地試探觸碰她的底線,她應該也會慢慢地接納他……
可是現在,她已經完全不想再和于梓然有任何交集。
因為他一直在掀開她血淋淋的疤。
那份她不愿再回想起的痛楚,打算逐步放下的情感,以及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心意。
于梓然他,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一直看得明明白白,卻選擇了捅破。
陳已秋抿了抿唇瓣,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臉龐。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話音落下,于梓然冷冷的眼眸顫了瞬。
陳已秋沒有一秒鐘的遲疑,轉身快步離開,纖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盡管陳已秋沒有注明她說的是那個人,可于梓然還是知道了。
他頹靡地坐回椅子上,煩躁地揉自己的頭發。
隨后雙肘撐著膝蓋,手掌支著腦袋。
眼前浮現起剛才陳已秋落寞受傷的眼神。
“于梓然你他媽干了什么好事!”
——
幾乎是逃著出來的。
陳已秋撐著路邊的欄桿,彎下腰劇烈地喘息。
心臟極速地鼓動著,除去剛才進行了激烈的小跑運動,陳已秋知道那是來自對于梓然的恐慌。
慌的是他當面直接拆破了所有的隱晦。
恐的是他今天帶著蔑視的語氣和眼神。
所有的所有,都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于梓然了。
心間不知為何傳來一絲絲疼痛,陳已秋咬著下唇,眼眶逐漸泛紅。
今天課堂上他替她做的事,她本來很感激,還下定決心要好好跟他相處的。
可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們就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
她深呼吸一口,直起身。
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大家都不知道她剛才經歷了什么。
在這浩瀚的宇宙里,她的想法和遭遇根本不值一提。
她只是一顆渺小的塵埃。
這么想著,她又開始覺得自己很可憐;
一旦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