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
夜空降下帷幕,躲藏在日頭背后的星星逐漸探出頭來。
不多,但使一片黑漆漆的天色不再那么單調。
陳已秋數不清這是第三還是第四次坐在常予盛的副座了,這里的座位很寬敞,伸直腿也是足夠有余。
她正襟危坐,雙手握拳擱在腿上,背脊也挺得很直。
從很小開始,她就會保持這樣的坐姿,規矩乖巧。
不是因為想要特地表現,而是她的脊椎有些走形,醫生囑咐她千萬要養成良好的坐姿習慣,否則將來嚴重了只能通過開刀動手術來進行調整。
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她父母。
她認為脊椎走形是件很丟臉的事,擔心說出來會被歧視或異樣對待,所以對誰都封口不說。
但因為這件事也有收獲不少驚喜,比如大家都會稱贊她很有氣質,不駝背也沒有圓肩烏龜頸。
雖然這么多年了現在的脊椎已經調整回來,但還是有微微的向右傾斜。
她還是會擔驚受怕,深怕哪天真的會去動手術。
思考到這兒,陳已秋就驚得震了震。
又往里挪了挪屁股,想要把背挺得更直一些。
車里的冷氣有點大,吹久了就會吸鼻子。
陳已秋瞅了眼,伸出手把冷氣口往上推。
開著車的常予盛見著先是瞥了眼陳已秋,才把冷氣調小一些。
冷嗎?
嗯,這樣還行。
短短兩句對話,車里又恢復靜謐。
聽歌嗎?常予盛問。
專心看著窗外風景的陳已秋聞言回過頭,腦袋思考了一陣子才猶疑道:都可以。
有想聽的嗎?
常予盛邊問邊摁了液晶屏幕,熒幕頓時跳出來他常聽的歌單。
陳已秋伸手滑了滑,認真地找起來。
隨后在一首歌名前頓住。
你也聽這首嗎?
常予盛瞥了眼她指著的那串歌名,不禁勾起嘴角。
嗯,挺喜歡。
哇。陳已秋驚嘆了一瞬,下意識多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有看動漫。
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常予盛笑了起來。
眼睛瞇瞇的,嘴角的兩個笑弧幅度剛剛好,顯現出他倜儻又溫潤的氣質。
你覺得我不會看動漫嗎?
陳已秋猶疑地點了下頭,咧嘴道:我以為你只會工作。
那我不至于到這么無趣。
常予盛笑著打了個方向盤右轉,拐進了另一條大道,馬路兩側都是高樓大廈,從車里的角度往上瞧還能見到一戶戶亮著燈的人家。
你有打游戲嗎?常予盛又問。
陳已秋收回目光,轉頭盯著他的側臉。
有啊。
都玩什么?
農藥吧。
噢~
見常予盛沒再說話,她才扭回頭,繼續欣賞那些高聳的建筑物。
下次可以找我一起玩。
陳已秋一愣,望向他:你有玩嗎?
嗯。常予盛點了點頭,唇邊的弧度好像更大了,以前常玩,現在工作忙了就沒怎么玩過。
話落,他頓了頓,才輕聲道:但是你找我,我就上線。
陳已秋這下徹底愣住了。
他這話說得,給了她無限的遐想空間。
什么叫你找我,我就上線?
是專門為了她玩游戲嗎?
一想到自己以前也對常予盛的任何一句話都賦予深厚的寓意,結果到最后只不過是自己的空歡喜一場、自作多情,她就禁不住豎起了汗毛。
陳已秋腦袋有些打結,理性在掌控她的思維,于是下意識便脫口而出道:哦,再看吧。
話一出口,她就明顯感覺到了常予盛一直掛起的嘴角僵了瞬。
臉上的歡愉瞬間消逝。
她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反應過來的陳已秋頓時很懊悔,她緊張得抿住唇瓣,雙眼也不敢望向他。
車內的氛圍尷尬得她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她不敢去看常予盛現在是什么表情。
或許生氣了吧。
因為他一句話都不說,沉默著把車開到了宿舍樓下。
陳已秋望著熟悉的宿舍大門,猶疑扭捏了半會兒,終是嘆了口氣,慢吞吞地解開安全帶。
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后,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常予盛。
殊不知男人在她道謝后便已經將視線黏在她臉上。
對上眼后,陳已秋怔愣住。
眼前的人雙眸很溫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盛滿了烈酒,眸光有些熾烈并使人沉醉。
常予盛也解開安全帶,隨后側過身子認真盯著她。
明天你有空嗎?
陳已秋一愣,心跳有逐漸加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