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皓月當空,夜色被繁星點亮。
徐徐吹來的微風夾帶著夏天遺留的悶熱。
常予盛擦了發膠往后梳的劉海吹落下來兩根,搖搖蕩蕩地在額前。
聽見一道清脆柔美的嗓音從身后響起,他兩指夾著煙草從嘴巴抽離,一團煙霧從他嘴巴和鼻子噴出。
丟在柏油路上,伸腳將星點的火踩滅。
做完一系列動作,他才轉過身。
眼眸似老鷹一般銳利,在見到陳已秋時才松懈下來,眸光逐漸柔和。
好久沒見了。
或許是因為抽完煙,嗓音有些沙啞。
陳已秋仰頭打量著他,發現他下巴變尖了。
整張臉的線條愈發明顯和剛硬。
嗯,大概有三個月了。
常予盛點點頭,勾起嘴角。
過得還好嗎?
陳已秋想起自己先前剛離開他的那段日子,簡直像地獄般苦不堪言。
她頓了頓,才輕點下頭。
很好。
常予盛將手插進兜里,聞言也點頭,右腿隨意踢了顆小石子。
嗯,那就好。
石子被他踢遠,靜謐的空氣中只有鞋底和柏油路摩擦的聲音。
陳已秋垂下頭,雙手交纏在身前。
此時此刻心底無比平和。
這是她第一次和常予盛這么面對面談話,雖然內容很家常便飯,可是她卻覺得有哪里不同了。
剛剛那是你朋友?
陳已秋抬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
下意識為自己反駁,卻在開口的瞬間頓住了。
一個想法從腦中滋生。
咬了咬下唇,她才有些遲疑地說出口。
目前是,可能有機會發展。
說完后她有些不太敢看常予盛的眼睛,擔心他看穿自己的心虛。
低垂著眸,片刻,她才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
那我剛才豈不是被你們討厭了?小倆口燭光晚餐,我好像白參一腳了。
話中的語氣很平靜,陳已秋抬眸,卻見他表情有些嘲諷。
愣了一下,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予盛是絕不可能會露出那種表情的。
也沒有理由。
思及此,她突然很想說些口不對心的話。
于是她點了點頭,表情有些苦惱地說:是有點,他第一次帶我來這里,我原本是想借此好好認識他的。
說罷似有似模地嘆了口氣。
肉眼可見的常予盛的表情僵住了。
陳已秋心里一緊,趁勢追問:你今晚也是跟女朋友一起燭光晚餐嗎?
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他的神經,她只見常予盛表情沉了下來,眸子里也沒了笑意。
他仰頭不知看什么,臉上有些落寞的神情。
陳已秋凝視著他,總覺得幾月沒見的常予盛,變了許多。
我們分手了。他平靜地說。
陳已秋一愣,總算知道他不對勁的地方了。
打從好久以前開始她就設想過有一天常予盛和他女朋友分手的場景,她得知的時候應該會暗暗竊喜,開心得不得了。
可是直到這一天真的來臨,她才發現自己并沒有那些卑劣的心情。
反而看到常予盛臉上第一次流露出那股淡淡的哀愁,她為他心疼。
陳已秋張了張嘴,發現不知道該說什么。
常予盛垂下頭,望著她時臉上恢復了清潤的笑容。
不用想著安慰我,我和她是和平分手的。
陳已秋盯著他,遲疑地點了下頭。
常予盛見她還是一副保留懷疑的態度,失笑道:真的,我和她其實不是你們看到的那種關系。
啊?
陳已秋瞪大眼睛,很震驚自己聽到了什么。
什么叫不是那種關系?
常予盛見她這么好奇,猶疑了瞬,才輕嘆了口氣,轉個身背靠著柱子,雙手插兜望著遠處那顆梧桐樹。
欣粲大我五歲,她爸媽每天催婚,我和她同個大學認識,后來畢業了還保持聯系,由此她向我提出假戀愛來騙過她爸媽。
常予盛僅僅是抓住關鍵詞來說,連添加連接詞都省了。
可短短幾句話,陳已秋的認知不斷被刷新。
所以明姐比你大五歲?
常予盛撇過頭,被她的提問逗笑了。
你的重點怎么是這個?
陳已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眼。
不是啦
頓了頓,她才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那后來呢?你們是對彼此產生感情了嗎
話音消弭之際,她看見常予盛的眼眸閃了閃。
隨后凝視著她,表情很深沉。
陳已秋心臟好像被人緊緊攥著,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