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yīng)傅衾的是好長一段沉默，傅婁東微瞇著眼看雪地里傅敬斯倔強(qiáng)的眉眼，那和亡妻相似的眉眼，他慢慢有點(diǎn)恍惚。

娶溫姿是一定的，在傅婁東這里，他斂起眼底的傷意，溫聲對傅衾道，“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懂。”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

聽懂了傅婁東話里的決絕，傅衾一下著急起來，“爸爸！”

“哥哥說得對，您只是在尋求內(nèi)心的安慰，您認(rèn)我做女兒也是，我只不過是您親女兒的替代品，溫姿阿姨也是。”

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放在平時傅衾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現(xiàn)在她為了傅敬斯頂撞傅婁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只知道必須站在傅敬斯這邊。

傅婁東臉上劃過一絲被人看穿的不悅，聲音里隱藏著震怒，“傅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傅衾十分堅定。

窗外雪花紛飛，傅敬斯和陳叔的肩上落了薄薄一層，他們聽不到屋內(nèi)到底在說些什么，也看不清楚。

“傅衾看在你年紀(jì)小剛才的話我當(dāng)沒聽過。”

屋內(nèi)的空氣都在傅婁東的慍怒下有一秒的暫停，可傅衾偏不理睬，繼續(xù)道，“父親這把年紀(jì)了可做事不依然欠考慮？”

‘啪’一聲響徹整個客廳。

“你也給我滾出去跪著！”傅婁東的震怒仿佛深山中的虎嘯。

白皙的臉頰瞬間出現(xiàn)五指印。

傅婁東打完也后悔，沒想到情緒居然如此失控，到此境地他不能心疼，會有損他做家長的尊嚴(yán)，只能甩手離開。

傅衾感覺到臉火辣辣的疼，她走到屋外，一陣?yán)滹L(fēng)吹在臉上，沒有刺骨反倒解熱。

走到傅敬斯身邊，直直跪下。

她將外套脫給了傅敬斯，此刻身上只穿了件白色毛衣，風(fēng)吹過像被針扎一般。

陳叔看到她跪下，愣了眼，著急的不行，“小衾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去求你爸，怎么自己也跪下了。”

傅衾不回答，答案卻也明了。

“哎呦！我真是服你們兄妹倆了！”陳叔無可奈何，甩下胳膊自己進(jìn)屋。

傅敬斯余光看見她凍得瑟瑟發(fā)抖，拿下身上的校服遞給她，“穿上吧。”

“哦。”傅衾并沒有客氣，外面的天氣實在冷。

從她出來傅敬斯就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內(nèi)心仿佛被紙張劃了一道口子，傷口很小卻一直隱隱作痛。

許久傅敬斯開口，他的聲音伴隨著風(fēng)雪，那么的涼，“其實你不必這樣做。”

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意沒有被心領(lǐng)，臉上的巴掌又開始痛起來，傅衾越想越委屈，哽著喉嚨，“那你早說啊。”

事情的發(fā)展和傅敬斯預(yù)想的不一樣，他以為會有一段煽情的話。

他陡然笑了起來，像冬天一樣清涼。

后來怎么進(jìn)屋的傅衾忘記了，大概率是她凍暈了，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榮城的冬天，太冷，冷得走在路上要把人凍跪下。

暈倒的人是她，生病的卻是傅敬斯，她沾了他的光，也在家休養(yǎng)了幾天。

傅婁東之后沒有再提娶溫姿的事情。

反倒傅衾和傅敬斯兩人的關(guān)系很微妙。

傅衾不再喊他哥哥，總是以‘喂’來稱呼他。

傅敬斯從一開始的漠然變成了惡言相向。

兩人的關(guān)系在周圍眼里變得惡化起來。

可這其中緣由只有兩人心知肚明。

惡言和沒禮貌持續(xù)到傅衾十八歲那年的夏天，她被傅婁東送往了英國。

很突然的決定，沒人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