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空的,有點像新房入住的場景,葉正儀很少在這里休息,但這確實是他的臥室。
“你先自己玩一會兒。”他從行李箱拿出自己的衣裳,“我去洗個澡。”
明玉聽到他的話,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浴室里不斷響起水聲,暖色的燈光隱隱約約透了出來,她的腦袋里一團亂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葉正儀走出來了,穿了一身淺咖色的真絲睡衣。他的臉被水霧蒸到粉白,睫毛掛著細小的水珠,烏黑的發絲濕漉漉地貼在肌膚上。他是個非常漂亮優雅的男人,在這種曖昧的氛圍里,更能發揮容貌上的優勢。
“你會覺得冷嗎?”他問。
葉正儀唇瓣紅潤欲滴,在還未消散霧氣里走過來,身上滴落的一些水珠,讓明玉的心漸漸被濡濕。
“沒有冷。”她呼吸有些紊亂。
葉正儀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上,他笑容很甜蜜,仿佛帶著蠱惑:“可是哥哥好冷。”
在明玉開口之前,他很快收拾好情緒,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自然而平靜地說:
“小玉,不止你對未來有憂慮,我會比你想得更多,無論是隨時都可能發作的疾病,還是對愛的追求,再或者,我該如何去彌補你的付出。”
葉正儀微微側過身,把手肘靠在沙發上,他的脊背彎曲了一些,嘗試著和明玉視線齊平。
男子眼里的情緒在晃動:“對我來說,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你對我還有愛的時候,獲得你所有,但你知道的,這些年來我永遠都做不到。”
“哥哥,謝謝你……你太好了……”她的話被很很輕地打斷了。
“不需要感謝我,”葉正儀的笑容有些苦澀,“是我太自私了。”
明玉沉默半晌,才問他:“哥哥,如果在遙遠的未來,我們真的能作為此生摯愛在一起,你覺得,我們怎么才能規避那些風險?”
水珠從男子發梢滴落,在脖頸處流淌,黛青色的血管像是瓷器上的花枝,活色生香。
葉正儀慢慢站起身,他望著落地窗外,這座宅邸數百年壯闊,盛大繁華,歲月積累下,子孫后代卻要擔驚受怕,為未知的疾病不可安寧。
“我之前冷落你,也是因為內心自私的想法。如果我真的跟你舅舅一樣,基因突變,或者免疫系統紊亂,直至死亡,留下你一個人生活,在歲月變遷下,你再與別人相戀,哥哥只要這樣幻想著,幻想著你與他人相戀——”他停頓了瞬間,“就有撕心裂肺的感覺,好像生命流逝了。”
哥哥說的沒錯,血緣的結合是一場詛咒,不可能善終。兩人身體里同根同源的血,給他們帶來了與生俱來的信任、理解、愛。
基因相似、生長環境相同,明玉與葉正儀很多時候,會產生奇妙的心靈感應,同樣是養尊處優的舊貴族,有五分相似的面容,連輕靈疏離的氣質都那么相仿。
她正是神思不屬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男子清朗的嗓音:
“好了,我會在你高考之后,給你答復的,這一切的疑問我都會給你答案,無論答案是否讓你滿意,是否正確,它們都是哥哥能想到的,最佳的答案。”
明玉心底五味雜陳的:“嗯,哥哥你睡吧。”
她起身準備離開他的臥室,卻被他突然握住了手,是帶著挽留的意思,對方的掌心很燙、很濕潤,讓明玉有些不適應,還好葉正儀即使松開了。
她仰起頭注視著男子,臥室的燈光落在他的發頂,他的面容卻有些晦暗。
“回去吧。”葉正儀闔上眼睛,用盡了全部力氣。
免疫系統疾病,又稱不死的癌癥。
目睹父母相繼離世,他被自己的姑姑一手撫養長大,從小經歷生離死別,葉正儀的心總是不安的,他迫切的需要對方證明,情感是永恒的,是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
葉正儀會感嘆于自己的幸運,他暫時沒有免疫功能紊亂的問題,多年前,還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他周圍許多同齡人展現出了跟家族里天差地別的思想。
他們說:“都什么時代了,怎么家里還要插手自己的婚事?”
“對呀,我是丁克,覺得生育特別麻煩,費心費力,不如把人生的重點放在自己身上,好好享受生活呢。”
葉正儀覺得他們說的沒錯,回來之后,他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卻被自己姑父冷嘲熱諷,說他讀書讀傻了,以后后繼無人,列祖列宗都無法安寧,這是大不孝、大不敬之罪。
他跟自己的姑父經常發生爭執,他都是恭謹冷漠的態度,他的姑父則會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拿出老掉牙的說辭來威脅他。
“你到時候就明白了,老了膝下沒有子女,是一件多可憐的事情。”
葉正儀對他的話并不在乎,直到他二十八歲的時候,他身邊的上司、同僚、朋友,陸續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可能婚姻生活不幸福,日子還是照樣過,但他們的口中經常會出現一個詞。
孩子。
命運不